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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九章暗路下集
马振坤一个箭步走到电视柜前
直接把抽屉拉出来放到地上
先查看里面的空隙
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线索后
才仔细检查抽屉
抽屉里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透明胶
指甲钳
各型号的电池之类的
我估计这个房子里
一个有用的指纹都提取不到
马振坤指了指抽屉最下面垫的一叠叠报纸
这孙子太小心了
我怀疑他每次剪指甲
就把指甲绷在这抽屉里
然后用报纸一卷直接扔掉
蔡斌走进卧室
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出来了
卧室里空的好像被x光机照射过
只剩下骨骼般的床架子和衣柜架子
蔡斌出来后
看见程斌趴在客厅窗台
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便凑了过去
程斌拉过蔡斌朝外面一指
昏黄的路灯走向明确显出小区出口的方向
发见没有
这个位置能同时看到小区的三个进出口
像刚刚那样进入小区
程斌觉得已经很小心了
但对于这间屋子的视野来说
那跟光天化日大摇大摆没什么区别
就算王二勇还住在屋里
他肯定也早就有所察觉
蔡斌把指尖捏得咔咔作响
这畜生应该是早就搬走了
又晚了一步
程斌走进洗手间
里面潮湿的霉味更重
肮脏不堪的洗漱台堆了很多还没拆封的一次性牙具
墙上挂了一面粘满牙膏字的梳妆镜
程斌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莫则回忆起了什么
每次上厕所
他都会玩他那个掌上游戏机
最老土的那种俄罗斯方块
傻得很
这是个挺重要的信息
程斌马上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嗯 嗯
刚准备转身离开
程斌眼睛一瞟
发现了一处不合理的痕迹
对对对
他转身走回洗漱台
靠墙的地方有一道奇怪的划痕
不像是长期应力产生的
这痕迹直连到镜子边缘
他顺着划痕将镜子移开
水泥墙上赫然出现一张刀客人脸
眼眶里没有眼珠
奇状疾步
挑衅
程兵轻笑着摇摇头
又有了一个必须抓住王二勇的理由
程兵走回客厅时
廖建刚好跑进来
找到这儿的房屋中介了
说上一任租客叫王凯
一年半前就退租了
说是回了老家四川德阳这边的房子一直不好租
所以这屋子一直空着
王凯
阿凯
蔡斌喃喃自语
看来这畜生改头换面了
德阳
成兵迅速回忆起地图上的方位
闹钟一下出现了公路
铁路几条通往四川的路线
难怪我们在长沙找不到他
老蔡
马上订票
咱们明天就动身
得洋
回到出租屋
众人收拾行李
打扫房间
跟长沙做最后的告别
窗帘上挂着的黑板已经撤了
这东西带不走
小徐用数码相机拍了多张照片
仔细检查过照片上每个字都能看清楚之后
程斌亲自把黑板擦得非常干净
不留下什么痕迹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询问和怀疑
对的 对对
说要像王二勇一样
老鼠般生活在城市里
这反侦查能力是越练越好了
窗帘拉开
住了大半年
程斌还是第一次看到出租屋外的夜景
这儿的人睡觉就是比老家晚
这个时间了
对面的老式居民楼依然灯火通明
窗户大多没拉窗帘
有的窗口里
一家人其乐荣融
看着伦理居
母亲端过来一盆水果
明明洗的很干净了
还是用手搓搓了搓
递给孩子一个
递给父亲一个
最后自己才拿起来一个
这场景让程斌忍不住想到刘叔和慧慧
进而他才发现
自从来了长沙
他根本没联系过这对母女
慧慧应该已经上大学了
不知道他考到哪儿去
现在离自己多远
对对对
程兵一阵心悸
赶紧看向下一个窗口
这里显得更加混乱一些
都是群年轻人
屋里改建成了家庭TE
但细心的用隔音棉把上下左右全都贴死了
一个简陋的自制灯球反射着屏幕m一上的光线
整个屋子像个花园
姹紫嫣红
程斌忍不住对这个窗口重点关注起来
看了一会儿
发现这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同班同学
他们玩的非常干净
桌上连烟酒都没有
只有零食和饮料
更别说想象中k粉或摇头丸之类的毒品
下一个窗口是个小书房
一个年轻白领对着电脑看着一部老电影
房间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
一个风格独特的杯子就放在手边
程斌似乎能看见里面咖啡冒出的热气
看到动情之处
那女孩掉了两滴泪
这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安宁
祥和和美好
没给黑暗和罪恶留下任何可钻的空子
但这样的生活已经和他无关了
那么等真的抓到王二勇
他应该干点什么呢
回到刘叔和慧慧身边吗
说心里话
他真的想
但是
他们还会接受自己吗
就算接受了
自己还配吗
这个振聋发聩的提问打了程兵一个措手不及
他急忙点燃一支烟
用力吸了两口
强迫自己转换思维
烟头在窗口明灭
程兵直接把烟灰弹到窗户下挂着的空调外机上
这空调外机上尽是烟头和后灰
没有脚印
冷凝水的声音一如七年前
滴答 滴答 滴答
此刻的程兵还没有意识到
每次他在安静中听到这个声音
事情就会起变化
一支烟抽完
回头看去
几个人已经把东西尽量精简的装在包裹里
大家都不需要生活
都没什么日用品
小徐和蔡斌一起做了精准的分类
纸质资料放在廖建的包裹里
电子产品归小徐保管
一些必要的大件
蔡斌背着
剩下细碎的物件
两个人正在逐一排查
有用的就放在程斌包里
不出摊
你不习惯了
廖建给了坐在角落的马振坤一下
你发什么愣呢
明天可是一大早的火车
大家热火朝天的收拾着
听到廖建的话
三道目光射过来
才才发现马振坤的异样
所有人的铺位都分开叠好了
床垫放一层
褥子放一层
被子放一层
枕头排列整齐放在最上面
只有马振坤的铺位还散乱在地上
他就坐在铺位上
翻盖手机掀开
他一直盯着屏幕
最开始成兵以为他在玩游戏
凑近一看
那屏幕上一片空白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马振坤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他先摸了摸后脖梗
还捋了捋头发
还挠了挠皱起的眉心
最后双手一直在喉结附近揉搓
仿佛那里堵着千军万马
他终于张大了嘴
程兵以为他要说话
他却俯下身
病态的干呕起来
咸水流了一地
定了
不早说呢
廖建过来拍拍马振坤的后背
却被他躲开了
他抹了一把嘴
喉结滚动几下
纳尼
南仿佛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而是告诉自己的
成对
我媳妇的脚让热油烫了
地都下不了了
我要回趟家
就像被施了什么法术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对面楼家庭KD的欢唱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一座大山忽而压在程斌胸口
他只觉得堵得慌
也像像马振坤一样呕出去
马振坤说的不是他妈的
成对
我家那傻娘们给脚烫了
我赶紧回去看一眼
你们在德阳等我
他的口气没有商量
没有后路
那只是一则通知
那不是退缩的借口
而是离别的终章
蔡斌第一个动起来
他加速收收拾起东西
其他人都像他一样
埋头干自己的事儿
好像不接话
马振坤这句话就没说出口
蔡斌把行李包拉链拉上
突然发问
你走了
就不回来了吧
屋里仿佛被按了快进键
每个人都不给思考留空隙
马振坤没否认
他从床铺下面翻出银行卡
递到程兵手里
这是夜宵摊赚的钱
我一分没动
留给你们
程斌没接廖建的话就跟上来
老马
你什么意思
当初说出来爪王二勇
除了小徐
属你叫的最凶
怎么这就成缩头乌龟了
火药味一层一层向上叠加
只差一个人抱的新年
马振坤猛的一回头
甩开廖建还扶在他后后背上的手
声音疏忽变大
行了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我
别屎堆里插喇叭
他的意思是说屁话
廖建摆摆手
示意自己不跟他争辩
转头一把扯过马振坤的床铺甩到墙角
接着依次走到其他人身边
故意气马振坤
大声喊着什么
成队
等抓到王二勇
咱吃点好的
成兵如置身事外
直勾勾盯着上面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板
廖建笑着拍了拍成兵
又大咧咧来到小徐身边
你小子
照片确定都清晰吗
等到了德阳
咱没有黑板
之前留下的线索可全靠你了
小徐也没接话
直接蹲下来
他在墙角发现一只壁虎
那是他最后的稻草
他朝着壁虎伸出手
发出啧啧啧斗狗一般的声音
果然啊
小徐心想
还是跟狗打交道简单
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即便是跟三大队的兄弟们在一起
也是如此
老蔡
要不你增加个驾票吧
廖建一点没闲着
没人搭理他
他也不在乎
这回他站到蔡斌身边
咱们五个人
真抓到王二勇那天
五座车坐不下了
哦 我忘了
到时候咱们就是四个人了
蔡斌直直看向程斌
希望他出面制止
可程斌悲泣的目光
让他心头一紧
成队都这样了
蔡斌双目紧闭
站在房间的角落无所适从
最后
廖建来到马振坤身边
他没看马振坤
完全是路过
两个人的肩膀碰撞了一下
马振坤一个猎前
廖建轻声说道
半途而废
我瞧不起你
你爱瞧得起瞧不起
马振坤突然咆哮起来
当年三大队
我在一线出生入死
你做办公室写文件拍马屁的时候
我还瞧不起你呢
廖建身形一晃
从马振坤身边离开
成兵一看就知道
这事还没完
他分明从廖建的表情中读出了三个字
好 好好
谁也没料到
廖建突然转身
抡圆了拳头
直击马振坤的脸颊
这一下
马振坤完全没有准备
他吃痛一生
往后退了好几步
失去平衡
撞倒了众人刚刚收拾好的铺位
以往在三大答对
大家想要切磋切磋
基本不使拳力
真练技战术也是拿非惯用手出招
而廖剑这一拳是右手出的
一点情面都没留
马振坤朝身后的墙上一蹬
直冲廖剑而去
一下就把他扑倒
两个人就在地上扭打起来
身上都蹭了不少烟灰
嗯
他们把工作中练习过的技巧用到了极致
一个用脖梗擒拿
另一个就用反关节擒拿
一个想靠着强借力站起
另一个就用单脚侧蹬扫倒对方
帝王乌贼
对抹相惊
两个人遍体鳞伤
谁都没占到便宜
蔡斌和小徐想把他们拉开
却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直到成兵喊了一句
你俩行了
两个人才自动鳞开
都盘腿坐在地上
都开始嘴角渗出的鲜血
两头败落的公牛
喘着粗气
盯着对方
落寞而苍老
斗拜他们的不是彼此
而是命运
马振坤吐出一口血痰
叼起一根烟
烟嘴碰到了伤口
他朝的丝丝两声
翻遍裤兜没找到火儿
他朝着小徐做出了一个按动打火机的手势
一个打火机带着静风飞过来
他确的砸在马振坤脚边
马振坤抬头一看
是廖简扔的
他突然低头呜咽了一声
等再抬起头
马振坤脸上没泪
嘴角竟然挂着惨笑
坐牢的时候
家里都靠我老婆
程兵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仿佛一个肺痨患者
那声音似乎永无终结
他咳得涕泗横流
这样其他人才不会发现他刚刚流了泪
马振坤自顾自继续说道
他晚上大排档赚钱
白天还要照顾卧床的我妈和孩子
后来都靠他给我妈送了终
小徐终于不再看壁虎了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
似乎那里有人生该去往何处的答案
对的
没的没有
无疑
他想自己的爸妈了
我坐牢五年
他能老了二十岁
我一直觉得欠他的
下午
他给我打电话
哭着说他实在扛不住了
听到这儿
蔡斌也扛不住了
他想起自己的妻子
记忆的触角在大脑中死命搜刮
最后的印象竟然是判决当天的庭审现场
他记得自己往后瞥了一眼
妻子没跟其他人的家眷站在一起
而是孤立已无缘的接受记者的长枪短炮
蔡斌回忆起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
那样明媚的女孩
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成对 兄弟们
我再不回去
我的家就没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不能再没了他
马振坤双手捂着脸
嚎啕大哭
好像一个学龄前儿童
仿佛他再不做点什么
最心爱的那个玩具就会被其他人抢走一样
廖建狠狠凿了一下墙
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他想上前一步抱住马振坤
两个人中间却似隔着千难万险
最后
他双臂环抱
内里只有出租屋内混着烟味的浊气
我真该死啊
廖建在心里对自己说
放马
你回去吧
我们理解你
放心
剩下事的交给我们
心碎的成兵给同样支离破碎的三大队念出悼词
马振坤哭喊的更大声了
此刻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理解
长沙站
天气灰蒙蒙的
站前广场尤甚
现有车站规模已经无法匹配日益提速的列车和人们迫切的出行需求
先期改造已经开始动工
蓝色的施工挡板把人流分隔
如主干道般拥堵
每个来去匆匆的行人都似生出了尾气
十分针加出一个完美的角度
整点了
深沉的钟声仿佛从远古敲出
绵长而悠远
蛊惑着旅人的心脏
不得不与其发出共振
钟声间隙
人群嘈杂的声音再次钻出来
有人在笑
有人在哭
有人抱住冲出出站口的恋人
有人被迫撒开至亲之人浸满泪意的手
有人举着电话开怀商量着旅途终点应该匹配何等规格的接风宴
有人在手机短信框里捡入千万注意安全
泪珠掉下
打湿了本就不清晰的屏幕
有紧贴的四片嘴唇依偎在一起
说着我们再也不分开
又大咧咧拍向后背的手板着
别整那事
又不是死之前见不到面了
生死的玩笑
并不能冲淡离别的悲伤
这首终于抹向湿润的眼角
有人要上行
有人要下行
有人要去德阳
有人要回老家
有人在奔赴
有人在告别
长沙
两个集毛主席字体的汉字
囚禁的立在那大中两侧
审视着自一九七七年建战以来
每一次相聚
每一次分离
马振坤走在最后
前面是成兵
小徐和蔡斌的背影
四个人行礼寥寥
大多是这大半年总结的关于王二勇的资料
他抬头看了看长沙站的标志
屹立于最高处的火炬
隐匿在模糊的天空中
若隐若现
似乎熄灭了
且永远不会再燃起
站外电子大屏不停滚动播放着车次信息
车次每一跳动
都有旅人进入无法掉头的列车
前往德阳的车次由灰变绿
开始检票
终于轮到三大队了
进站啊
成兵回头朝马振坤招了招手
马振坤四下看看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却不得
最终他的双眼也被灰蒙的天气覆盖
他低下头
跟着其他人钻进安检口
作为特等站
长沙站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
人流没少过
但排队前往德阳的旅客却不算多
始发站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
正好留给三大队做最后的道别
马哥
小徐先转过身
放下行李和马振坤拥抱
他的手分别从肩头和腋下上下环住马振坤
似要把对方固住
不放他离开
你骂我最多
我知道你是让我快点进步
说到这儿
小徐的语调突然变得狡猾
你不用内疚
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马振坤笑骂道
我他妈内疚个屁
小徐也哈哈大笑
毫无征兆
嘴角猝然向下一列
下巴就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他连忙拎起行李
转身朝检票口走去
回去一起喝酒
给我炒撑子吃
和马振坤拥抱后
蔡斌心里五味杂陈
只能用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承诺
尽量冲淡这离愁别绪
他转身离开
把票递给检票员
检票刀在红色车票上留下两个永远不会碰触的小圆孔
蔡斌心中忽然生出一段失意的话
最近这半年
三大队见面太多了
才让现在的他觉得三大队见面太少了
轮到成兵
他像个老大哥一样
单手搂住马振坤的肩膀
没说什么
只是用力剪了紧胳膊
成队
你别怪我
这不期而至的离别
马振坤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程兵
老马
你也别怪我
程兵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似乎再看一眼
他就要把马振坤装进行李中
绑架到德阳去
小团体相聚再分别
最难受的永远是那个攒队伍的人
马振坤回头
视线越过排队安检的旅人
不知道第几次落到进站口
还是没等到他要的人
那句道歉
不会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吧
堂堂七尺男儿
马振坤第一次如此矫情和悲哀
他刚要离开
前往回到西南大地的检票口
只觉得手下一沉
行李包拉链被轻车熟路的拉开
对 有他妈的
这时候还有小偷上眼药
真是不分场合
马振坤想着
正要把全部的愁绪都宣泄在这个不速之客头上
却看见两条明晃嫣红的中华烟整整齐齐落入口袋
他猛地抬起头
看到廖建气喘吁吁站在一旁
似乎刚刚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廖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这些年一直蹭你的
今天喊你两条
马振坤鼻子一酸
廖建良两只鹰当保安
摸出大炮的手就箍在他头上
八指按在马振坤的后脑
两根拇指贴上马振坤的下眼睑
擦去上面的泪痕
这不符年龄的亲你动作
平日里绝对会让马振坤心里觉得别扭
今天他却特别受用
老廖
马振坤只喊了名字
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老马
廖建松开手
又死死抱住对方
不管你怎么看我
我永远把你当兄弟
要发车了
去德阳的没检票
快点的了
车站工作人员发出催促
廖建掏出三个打火机
分别揣在马振坤的衣裤兜里
以后自己看着店
别一想抽烟就找不到活
廖建拎起行李
飞速向前
程兵
蔡斌和小徐就在站台长廊等他
四个人站在一起
回头朝马振坤挥手告别
突然
程兵似乎喊了句什么
四个人笔直挺立
朝马振坤敬了标准的礼
咣
行李包掉在地上
两条中华散出来
马振坤没收拾
就愣在原地
直钩勾盯着其他人离开的方向
第一次入队
接受老张的培训后
跟了成斌
廖建和蔡斌随后入队
五个人一起办了不少大案
小徐这个警校高材生被特招进来
三大队人员齐整
九百二十一案发
老张意外身亡
王大勇露头被抓
死在审讯室里
五个人一起被前同事押上警车
耗子里没有自由
粗茶淡饭的日夜审判垂落下
五年时光一晃而过
三大队再次聚集在自己的夜宵摊
明明刚吃上饭
酒还没喝够呢
怎么又要走了
半辈子的时光
走马灯般在马振坤眼前飞速而过
马振坤突然用力捶了两下胸口
接着手背青筋暴起
单手抓在左胸
衣服都被掐出了褶皱
对对对
他只觉得血液倒流
沸腾的热血没从心脏蹦出输送到全身各器官
反而逆向而行
全都返还心脏
憋得他难受万分
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那走马灯也开始倒转
二千零九
二千零七
二千零二
直至回到马振坤刚刚来到三大队报道那天
我宣誓
我只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各国人民警察
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
忠于祖国
忠于人民
忠于法律
服从命令
听从指挥
严守纪律
保守秘密
秉公执法
清正廉洁
恪尽职守
不怕牺牲
恪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为实现自己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念完宣誓词
马振坤回到办公室
和程兵对坐
程兵笑着说
那些东西是要遵守
但是在我看来
能和兄弟们一起抓坏人
就算是个好警察
马振坤突然动了
他低头把中华揣进包里
连拉链都没拉
就一跃而起
这烟得还给老廖
马振坤颤抖着在心里喃喃自语
没有他蹭
再好的烟抽着有什么意思
他先是大步飞奔
跨越过几个在车站打地铺的旅人
前面却再无通路
下一趟列车等待检票的人员已经把检票口完全堵死
他四下一打量
先把行李包一甩
稳稳落在隔壁检票口排队处的空隙
没砸到任何无关人员
接着双脚一蹬
他竟然手上没靠支点
以跨栏运动员的姿势
直接飞到了隔壁
他朝着检票口飞奔而去
这边的列车还有许久才开始检票
检票口半人多高的铁门紧锁着
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一旁整理着什么文件
听到急促逼近的脚步声
工作人员一抬头
轻车熟路拦在铁门旁边
同志
你去哪儿的
这边还有两个小时才检票呢
马振坤也不回话
他把行李包放在铁门上
单手一撑就越过去
撞开工作人员的手臂
直冲站台长廊
一张红色的车票不经意间飘落在地
上面印着马振坤的名字
目的地是西南大堤
对的 对对
马振坤注意到了
但他捡都没捡
来到月台
马振坤一下懵了
欲想中人几人摩肩接踵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月台之上空无一人
连送站告别体四横流的时间都过了
送站人员纷纷通过楼梯回到车站内
该上车的旅客早都坐定了
也没有维持秩序的车站工作人员
月台电子显示屏都不再提示车次信息
嗯 嗯
月台两侧的铁轨上
都停放着绿色的车厢
根本看不到尽头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马振坤一人
没有任何有效信息能提供给他
他们已经走了吗
马振坤呆里原地
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完全卸出
开往四川德阳的k五百七十八列车即将发车
请还没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车站广播声振龙发馈
震的马振坤再次奔跑起来
还没发车
长长的鸣笛声响起
马振坤目光急速亲寻
突然在一扇窗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行李包
拎着他的人似乎就是廖健
正在背对着马振坤
把行李箱高举放在行李架上
老廖 哎 老廖
马振坤冲过去
座窗玻璃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座位上的旅客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那神似廖健的背影
却依然没回头
月台两侧的列车开始相向而动
马振坤眼前一花
已经看不清车厢外壳中部贴着的水牌
来不及了
守在门边的列车员已经收起车厢板
下一秒就要关上车门
马振坤一个箭步窜上去
车门关上
车厢连接触及着许多还没找到座位的旅客
马振坤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他靠在门边铁皮上
任由身子滑落机具一坐
欣慰地点了一支烟
又是列车
又是重新开始
马振坤一想到马上就能跟大家一起喝啤啤酒
啃鸡腿
看着成队
再次掏出一张德阳市的磁力地图
就连蔡斌睡觉的呼噜声都变得没那么难听了
烟气触怒了旅客
让一让
对不起 别急
别急的
人群中响起骂声
马振坤终于引起列车员的注意
对方示意他站起来掐灭烟
马振坤听话的照做
对方问道
请问您的座位号是
我要补票
说着
马振坤就要掏出钱包补到终点站
列车员点点头
从兜里掏出一脸补票的票根
去佛山是吧
啊
马振坤浑身一震
只觉得天地旋转
他捂着脑袋
列车员看他站不住
赶紧扶住他
这是去广东佛山的
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正如二零零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凌晨三点左右的成兵一样
马振坤的耳朵里也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好像什么人在对他说话
但他听不真切
随着一方车窗外的景物越滑越快
马振坤不再对和三大队其他人会合报有任何希望
钻牛角尖似的
他抠了抠耳朵
想听清那个内耳之声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似乎是列车员的声音
但说的话跟补票和车次都没关系
马振坤停了一会儿
终于听清了
命运是没有嘴的
但此刻列车员的声带成了他的化身
他一字一顿的告诉马振坤
接受安排
和三大队告别
彻底的行尸走肉般
补了到下一站下车的票
马振坤双目争冲
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旁边坐着一个差不多上高中的学生
正在对着书本默背着杜甫的古诗词
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裳
今夕赴烛裳
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
鬓发各一裳
共就半为鬼
惊呼热衷肠
听着听着
马振坤趴在桌子上
把头埋在行李包里
双肩耸
再次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