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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伦惨剧
让我们
随着叶子飞的讲述
把思绪
转到十八年前
转到海啸发生的那一天
当岛上
绝大多数人
仍然处于睡梦中的时候
一场灭顶之灾
已经向他们袭了过来
冰凉的海水
将村寨
整片整片的淹没
数以千寂的岛民
尚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生命之火
就被无情的浇灭了
侥幸躲过了第一波劫难的人
多半
居于岛上地势较高的地方
他们有的全聚在屋顶
有的则抱着漂浮
在海水中挣扎
而此时
水位仍在不断上涨
磨灭着他们求生的信心
在这样的天灾下
人力
显得如此渺小
生命
亦如此脆弱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吓破了胆
只能色色的祈求
老天的垂怜
就在一周之前
王成林的妻子
刚刚产下了一名男婴
由于婴儿的存在
母亲在晚上总无法睡得踏实
这使得他在海水灌进寨子前
便发现了一状
于是
他怀抱婴儿
和年幼的蒙少辉
一起及时登上了屋顶
从而避免了在睡梦中被海水吞噬
王成林去县城购买御佣用品
因为有是耽搁
未能当天赶回海岛
反而躲过了这一劫
同时
带着两个孩子求生的重任
也压在了一个孤若女子的肩头
王成林的妻子
即
蒙少辉的母亲
当时所能做的事情
就是在屋顶上无助的等待
海水一点一点的蔓上来
他期待着有人会来救他们
刚满七岁的蒙绍辉
一直紧紧的拉住母亲的衣襟
这是一个孩子
排解心中惶恐时
最简单的方式
只有那个婴儿
此时
仍酣然而睡
对于这个萌然不知逝事的小生命来说
母亲的怀抱便是一切
在此之外的任何事情
似乎
都与他毫不相干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
常有抱着漂浮物的落水者
从他们面前经过
他们早已在挣扎中
耗尽了力气
生存的希望
非常渺茫
屋檐下
恰巧有一根晾衣服用的竹竿
蒙绍辉的母亲把他取了下来
以此为工具
试图营救那些
靠得比较近的落水者
历尽艰难后
他把三个人
救上了屋顶
这三个人
正是
金镇于
周永贵
和脏军俑
长剑所在的村子
几乎处于海岛的最低处
他家中的房屋
很快就被海水完全吞没
常见仗着良好的水性
拖着与蒙少辉同领的女儿
游了出来
这时
恰巧有一只小法子被冲到他们面前
两人由此
死里逃生
但常见的妻子却在海水中
失去了踪影
他划着法子
交集地到处寻找
但却一直没有发现妻子的踪迹
他只能调转方向
冲着安全的山脉高处划去
在这个过程中
他们恰巧
经过蒙绍辉的家
发现了被困在屋顶上
岌岌可危的众人
九人心切的长剑立刻赶了过来
早已失魂落魄的众人
争先恐后地抢上法子
孤若母子
当然无法和三个青壮年的男子相争
等金镇与三人全都坐定后
母亲才找到机会把蒙少辉抱上了法子
可是
当他抱着婴儿想上来时
法子却因为
无法承受过多的重量
而出现了
下沉的趋势
不能再上了
发子笑失不消会沉的
周永贵第一个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女人只好先撤回到屋顶
然后
用求助的目光
看着惩见
他知道
对方是这个法子死时的主人
常见心软了
他与法子上的另外三个男人上量
你们谁先下许一个
把这个女人换上来他怀里还有孩子呢我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立刻就回来接你
三个男人此时却全都别过了脸
莫不作声
他们刚刚从鬼门官挣扎出来
触手可及的死亡
已剥夺了他们作为男人的勇气
和责任感
犯上之后
才听见脏军勇问声问起的说了一句
你也是男人
你为什么不下去
常见气的脸色发白
的确
他也是男人
若在平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把那对母子换上法子
可现在
法子上做着自己的女儿
他无法想象自己离开之后
这个已经失去母亲的孩子
该怎样去面对今后的危险
和磨难
方说出如此不讲道义的话语
常见恨不得立刻把他掀到海水中
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克制
在这个时候
如果发生冲突
结果
只能是玉石俱焚
谁等也都是等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金振于此时也开口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蒙绍辉的母亲
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他看着安坐在法子上的那三个男人
眼中闪动着愤怒和逼时的火焰
我真不该救了你们
他几乎是咬着牙
说出了这句话
金振宇等人
只是低头躲过女人的目光
在他们心中对生存的渴望
此时
已超过了一切
他们抛弃了尊严和怜耻
实在没有勇气
再回到那冰凉刺骨的海水中
蒙绍辉的母亲
看出了当前的局势
要想母子三人
一同离开
是不可能的了
他咬咬牙
把怀中的婴儿
想长剑递过去
那就求你先把她带走吧
我在这里等着
婴儿突然离开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立刻大声啼哭起来
但常剑
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为难的说道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她只能和你再一起
否则她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女人他心中一理
这轻重的道理
再明白不过
如果母子分开
婴儿没了母乳
同样活不了
与其如此
还不如把孩子带在身边
或许
还能有别的生机
女人只好把孩子又抱回怀中
想到这个刚刚出世的生命
只能和自己一样
等待未卜的命运
他的泪水
忍不住夺眶而出
蒙少辉此时
站在法子上
他的手
仍然紧紧拉着母亲
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这时
常见
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在那一刻
他认为
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合理的
但这个想法造成的后果
却让他此后一生
都活在愧疚
和自责中
这样吧
你先带着婴儿上来
把这个大孩子留下
他说道
这样至少可以多保出一条性命
女人愣住了
这两个孩子
都是他的心头肉
但现在
必须将妻中的一个
留在危险的境地
听起来
舍弃蒙少辉
确实是更加有力的做法
可他
又如何能狠下心来呢
在女人的左右为难中
法子上的另外几个乘客
失去了耐心
我看这个方法挺好就先这么办吧
张军勇一边说
一边把蒙王绍辉抱下了法子
你快上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蒙少辉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上了法子
然后
又被抱下来
毫无选择的权力
女人又犹豫了片刻
最终
船上众人的催促
和怀中婴儿的啼哭
促使他下定的决心
他俯下身
把蒙少辉紧紧搂在怀中
泪流如雨
孩子
你在这里等着
妈妈一会儿就在接你
蒙少辉
已朦胧欲感到了什么
带着哭腔大喊
不
我不要留下
直到母亲上了法子
他仍然死死的拉住母亲的衣角
不肯撒手
女人此时已肝肠寸断
她扑通一声
跪倒在那几个男人面前
泣不成声
求求你们了
不要让我们母子分开
求求你们
可他的哀求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长剑默默地长叹一声
映起心肠
划动了法子
蒙少辉
声嘶力竭地哭着
但他和母亲之间的联系
终于
被冰凉的海水隔断了
母亲无奈而悲哀地看着他
这一幕
深深地映刻在他的脑海中
让他永生
难以忘怀
女人的悲泣
婴儿的啼哭
蒙少辉的嘶喊
这些声音交杂
构成了人世间
最让人心悸的悲曲
这声音在若干年后
仍然会在船上众人的耳畔响起
拷问着他们的灵魂
抵达安全的山地之后
常见立刻一人划着法子
回去接蒙绍辉
此时天色已发白
房屋早被上涨的海水淹没
幸运的是
蒙少辉抱住一棵漂浮的树干
幸免于难
只是额头上多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常见
将他救上了法子
案子庆幸母子
终能团聚
他绝不会想到
更加凄惨的人伦悲剧
尚在后面
等待着他们
在法子上
蒙少辉一直哭喊着要妈妈
那哭声
足以让任何人心碎
可当常见
把她带到高地
真的见到母亲的时候
她却不哭了
即使被妈妈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脸上
也只是出现一种木然的表情
两眼
毫无生机
像是笼罩着一层寒冰
儿子的变化
让母亲感到不安
但重逢的喜悦
冲淡了一切
他并没有意识到
刚才的经历
已经让蒙少辉幼小的心灵中
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这一番的折腾
让所有人
都精疲力竭
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后
他们放松了下来
或已
或躺
各自休息
蒙绍辉的母亲给婴儿为了奶
把他哄睡之后
自己
也进入了梦乡
蒙少辉则坐在不远处
注视着这一切
当他的目光
停留在婴儿身上时
里面开始闪现出
一些令人心寒的光芒
他虽然还小
但已经开始明白事力
在他心中
这个婴儿
夺走了母亲对他的关爱
他知道
在刚才
生死分别的时刻
正是因为
婴儿的存在
才使得母亲
最终抛弃了自己
他眼中闪动着嫉妒
和悲哀还有
本不该在这个年龄出现的
深深的增雾
当母亲睡着之后
他悄悄起身
将婴儿抱了起来
大家
都很疲倦
没有人关注到
他这个不正常的动作
他来到了山崖边
海水
已经没制了陡峭的山壁
然后
他两手一松
把婴儿扔了下去
蒙少辉刚刚把婴儿抱走不久
母亲特有的敏感
就让他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
顺着婴儿的啼哭声望过去
正好看见了
那可怕的一幕
女人悲鸣一声
冲到了山崖边
只见婴儿的襁褓在水中飘荡着
随时有可只能沉下去
女人发出一阵非人的屋眼
她看向身旁的蒙绍辉
孩子
仍是一脸木然
充满了陌生感
他的心
在瞬间被撕碎了
她明白
自己已经同时失去了两个儿子
此时
常见等人发掘到异常
纷纷围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
常见惊讶地询问
女人没有回答
他转过头
用目光扫视着
面前的这些男人们
那目光
透着彻骨的含意
像两把锐丽的刀子一样
在他们的心头
以此弯过
然后
他纵身一跃
跳入了山崖下大方的海水中
他在水中
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仍然把孩子
紧紧抱在怀中
母子俩的遗体
在下沉的过程中
挂在了山崖的树刹上
这片山崖
就是日后的
鬼望坡
蒙少辉从此
变得不言不语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他的一生
都会被可怕的阴影
笼罩着
好在他父亲回来之后
待他找到了医术高超的薛大夫
经过好几个月的治疗后
蒙绍辉
忘记了很多东西
然后
父子俩离开明泽岛
隐姓埋名
过起了
全心的生活
面对死亡为胁时的懦弱
和自私
以及因此造成的可怕后果
成了悬挂在金振宇等人
心头的
一柄利剑
在后来的岁月中
备受良心煎熬的同时
他们又处出隐瞒
生怕
让世人知道自己
当时丑陋的一幕
常见
更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出于好心的建议
却导致了惨痛的悲剧
这让他
无从解脱
他只能出家
顿入世外
常年陪伴着那对母子的坟
以求
心灵的慰藉
常见的女儿也目睹了事件的整个过程
刚刚失去母亲的他
对蒙绍辉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和同情
此后
他便一直忘不了那个男孩儿
忘不了他眼中的无助
和悲哀
若干年后
王成林写给薛大夫的信
带来了父子俩的消息
女孩告别了父亲
外出寻找
那个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影子
为了避免刺激起对方的回忆
他隐瞒了真实的身份
并给自己
重新起了个名字
叫做
叶子飞
这
便是在我们这部小说开篇前
发生过的故事
了解了这一切之后
罗非的心
变得异常的沉重
几乎要压的他
喘不过气来
落难的男人们
背叛了
失出援首的母子
母亲
抛弃了儿子
哥哥
溺死了弟弟
这就是发生在
那场天灾中的
让人心悸的
人伦惨剧
他想起了德平死前
说过的话
如果你真的知道了那个秘密
你会后悔的
你找不到你要摧毁的罪恶
你会发现
当你积蓄了所有的力量
想要做出最后一击的时候
那个假想中的对手
却并不存在
你只会看到
深深的无奈
和悲伤
我向你保证
那是一段
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去接触
和了解的经历
是的
他确实在后悔
他恨不能
自己从来就没踏上过明泽到
从来
都没预见过蒙少辉
和叶子飞
他也就不用去体会
那种让人无法承受的悲伤
你该明白
我和我父亲
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那个孩子
让他能够快乐
和幸福
父亲来说
这是解开痛苦心结的唯一途径
而对我
爱
便足以解释一切
绝不能
让蒙少辉
重新接触到当年的记忆
那会完全毁掉他今后的生活
叶子飞
悠悠地说道
现在
你能答应我
保守住这些秘密吗
可我怎么保守
罗非
痛苦地摇着头
不管怎样你杀了四个人
这些
必须有个交代
这是我的职责
是
我杀了人
罪犯
必须得到惩处
这是法律
你的职责
让你无法违抗他
叶子飞低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
他似乎
下定了什么决心
猛地抬起泪眼
对罗非说道
可是
如果那个罪犯
已经得到了惩处
他已经死了
这一切
不能就此结束吗
罗非
蓦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
他的话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叶子飞手中的小刀
已经扎在了咽喉上
因红的鲜血
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