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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迷画之音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
罗非
回到了住处
孙发超已经开始准备午饭
见到罗非回来
他连忙从厨房中赢了出来
哎哟
罗警官
您这是去哪儿了
害我担心的一眼
气色怎么这么差
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蒙少辉听到动静
也来到院中
虽然没有说话
但两眼
紧盯着他
目光中
也充满了关切
罗非见两人感情诚挚
也禁不住有些感动
打起精神回答
没事没事只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所以没顾得上回来休息
一夜没吃东西吧我把早上的稀饭给你热一热你先垫一点儿
好家伙
哪个人都不是铁打的
这怎么受得了
孙发抄一边说着以边利利索嗦的忙录去了
罗警官
你刚才说有些线索
是什么
蒙少辉陪着罗非
坐到饭桌前
带着期待询问道
罗非
略以沉吟
这样吧
你先回屋里我一会儿去找你
咱们详细说
蒙少辉点点头
先行离去
不一会儿
孙发超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稀饭
罗非就着咸菜喝了一通
只觉得
一股暖流渐渐饭遍全身
体力也恢复了很多罗非没有立即回答蒙绍辉的问题
确实
也是受到了德平和尚的影响
他开始考虑
是否有必要把了解到的情况
都告诉蒙绍辉
也许
这能帮他解开心结
但也有可能
会令他更加痛苦
一番权衡之后
罗非
仍有些左右为难
这时
他感觉到
自己和蒙绍辉之间
也许
还需要有一次更为深入的心灵交流
带着这样的想法
将一碗热粥喝完之后
罗非来到了蒙绍辉的屋子里
年轻人
正坐在书桌前
专心致志地坐着什么
甚至连罗非进屋都没有察觉
罗非轻轻来到他的身身后
只见他摊着左掌
右手几个指头
正仔细的把左掌中的
一块红薯
碾成细小的碎末
蒙少辉此时赶到罗非的存在
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微笑着指指桌上放着的一个汤盆
对他说道
你看这是我做的
怎么样
罗非顺势看了过去
不禁
也莞耳一笑
汤盆内
仔细整齐的
垫着些干草
和碎枝
成了一个人造的鸟窝
昨天
蒙少辉带回来的那只小海鸟
正闭眼躺在鸟窝中
不时的伸上脖子蹬蹬腿
一副惬意的模样
这是我一早给他做的
应该很暖和吧
蒙少辉说着
托起一点红薯墨
送到鸟儿嘴边
小家伙立刻歪着脖子
轻轻的着实起来
蒙少辉用指尖
轻轻扶摸着
小鸟柔弱的身体
神情动作间
充满怜爱
你挺喜欢小动物的
罗非吻道
我很同情他
蒙少辉幽幽的回答
这么小
妈妈就不要他了
多可怜
你知道卡卡吗
他曾经
也是一直被遗弃的小毛
罗飞见蒙少辉说话时颇为伤怀
突然心念一动
意识到
他的这种心境
多半是有感而发
果然
说完这些后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
目光中隐隐
泛出了泪花
罗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在床头的案子上
摊着一幅画卷
上面记录的
正是蒙少辉所描述过的那个梦境
罗非的目光也久久的停留在那幅画卷上
他知道
这是在蒙少辉记忆中
留下深刻印记的一个场面
他几乎
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情
唯独这个片段
却始终无法磨灭
可是
在失去了前后关联记忆的情况下
谁又能解读这个片段
究竟说明了什么呢
罗非的绘画
懂得不多
但他相信
这幅画
从创作宫里和艺术造诣上来说
很高的水准
因为画面上虽然线条不多
但寥寥几笔却活灵活线的
勾勒出了人物的动作
和神态
左侧的那个孩子
也就是
右年的蒙绍晖
他正伸出双笔
杰力
想往前叹着身子
看样子
是想要扑对面的女子
也就是
自己的母亲
他微微张着嘴
似乎
正在呐喊着什么
他的眉头悲伤的纠结在一起
乌黑的眼睛
也闪动着凄凉的波光
他的表情
是那样传身
以至于罗非在注视他的时候
耳边竟恍惚
响起了令人心际的哭泣声
与此同时
一问
也在罗非的心头
蓦然闪过
当孩子扑向自己母亲怀抱的时候
他的神情
却为何如此的悲伤
罗非稍许一动目光
转而看向画面右侧的那个女子
希望从他身上
能找到一些答案
这就是蒙绍辉的母亲吗
从画面上看不到他的面容
是因为作画者
已将其遗忘了吗
他的左手
虚怀在胸前
是的
这里本来应该有一个婴儿
但作画者
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
不愿把她画出来
女子的右手
向前探出
指向左侧的孩子
她是想把对方
揽入怀中吗
从整个在画面看来
这种设想应该是最合理的
可罗非皱着眉毛
他隐隐感觉到
有什么地方
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
一时又说不上来
罗非久久地盯着画中的场景
思维
也越来越投入
渐渐的
他似乎也融入了画卷中
他感觉自己
已经成了画中的那个孩子
他从那个孩子的角度看过去
其他的一切
在瞬间
仿佛都消失了
他的眼里
只剩下了
那只手
母亲的手
那手
就在他的面前
离他仅有咫尺之遥
可为何他的心中
没有任何期待温暖的感觉
反而充满了悲哀
和绝望
也许是太过投入的原因
罗非的身体
竟然在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着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几乎与此同时
一些谜团
在他心中解开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
让自己的情绪从虚幻的话境中
挣脱出来
然后
他看着蒙少辉激动地说
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蒙少辉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不
不可能
你会知道什么
你什么也不知道
罗非知道对方比自己更为清楚
只是心中不愿接受罢了
所以他毫无保留的阐明自己的看法
你
手
你母亲的手
你为何把他划得如此
软弱无力
他的指缝
是并拢的
只截弯曲
甚至手腕也是往下垂着
这与你自己张开五指充满力度的手
完全不同
为什么
蒙绍辉没有说话
但他的嘴唇打起了哆嗦
显然罗非的话已经切中了要害处
因为你的母亲
并不是要拥抱你
相反
他的手刚刚从你身体上拿开
而且
在渐行渐远
你的母亲
他
她是在离你而去
虽然是在叙述一件
与自己
并不相干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
罗非心中
却感到一阵心酸
最后一句话
几乎是艰难地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蒙少辉此时
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把脸庞
埋在双手中
泪水从指缝间
渗出
同时
喉口迸发出一阵沉痛的屋也
罗非走上一部
轻轻抚着他的肩头
待对方的
略微平定之后
采用一种
尽量柔和的语气询问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
我不知道
蒙少辉抬起头看着罗非
被对方说中心事之后
他的目光中
反而多了一份信来
和想要倾诉的欲望
是的
你说的没错
在那个梦里
我母亲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
抛弃了我
把我一个人丢在孤独和黑暗中
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只是感到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我不顾一切来到这个小岛
就是想寻找其中的答案
罗非沉吟片刻
宽慰对方说
不
你母亲是不会抛弃你的
他爱你
这一点不用怀疑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
如果他真的离开了你
那也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就像
就像你前几天离开自己的女友
可你仍然深爱着他对吧
这并不能算作抛弃
罗非最后举的例子看起来很有效果
想到女友
蒙少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眼中甚至还流露出
些许笑意
然后
他颇有感触地说道
你和他的说法一样
女娅有的地方还真是很像
我们俩
你指谁
罗非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子飞就是我的女友
你们俩似乎都有一种能力
可以看到我内心的东西
停顿片刻
蒙少辉又补充说
而且到目前为止
只有你们俩能看出我话中隐藏的含义
是吗
罗非并不感到特别的奇怪
虽然他和叶子飞只有一面之缘
但能感觉到
那是一个感觉敏锐的女子
他和蒙少辉相处的那么长时间
有些东西应该比自己更为了解
不管怎么样
既然谈到这个人
抚平蒙绍辉的情绪
罗非
愿意把这个话题
继续下去
他是怎么看出的
也是通过那只手吗
他问蒙绍辉
应该是吧
他比你还要厉害一些
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
他便看出了
蒙少辉凝目看向窗外
陷入了回忆中
那应该
是三年前的夏天了
我在青岛举办了一个画展
这幅画
也是展出的作品之一
不过
很少有人会在这幅画
面前停留
一个没有面孔的女人
他们也许只会觉得奇怪吧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
他来了
其实他刚一出现
我就注意到了她
当然
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儿到哪里都会引住木道
我还记得那天
她穿了一条淡绿色的裙子
脑后绑着蓬松的马尾
显得既清心
又俏里
我被她迷住了
目光
总是不自觉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不过我这个人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
更别说吹女孩子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
我们可能到现在
也不会认识
听着蒙少辉娓娓讲述
神情中充满对幸福的重温
和向往
罗非竟不忍心打断
对方的样子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一段往事
心中泛起一阵夹杂着青涩
悔恨
和无奈的复杂感觉
蒙少辉却没有看出罗非内心的惟妙变化
继续往下说着
他在展厅中
走走停停
随意
欣赏着我的作品
但一直没有哪幅画
能引起他特别的关注
可当他来到这幅
画面前的时候
他却长久的
停下了脚步
我的心
顿时怦怦乱跳起来
那时的心情
真是非常矛盾
一方面
我期待他能看出点什么
可另一种感觉
却在逃避
躲闪
盼着他赶紧从画前离开
可他
就一直定定的站着
两眼牢牢的盯着画上
周围的一切
对他来说
似乎都不存在了
有时其他观赏者从他身边经过时
会很奇怪的看着他发出一些理议论
可他全都浑然不绝
这样过了足有半个小时
我终于按捺不住
鼓足勇气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感觉到了我的存在
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惊讶的发现
两行清亮的泪珠
正从他的脸颊上划过
是的
他哭了
他居然在哭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感受到我的过去
而且为此感怀流泪
刹那间
一股暖流从我的心里直冲而上
顶得我眼圈发红
鼻子发酸
他则很有礼貌的冲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然后轻声说了句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和声音
我心中的感情防线
在这句话面前
彻底的崩溃了
泪水奔涌而出
只觉得喉咙里
堵着很多东西
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先是惊讶
然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就像你把手
放在我的肩头一样
这个动作让我心中安定了
很多
后来我告诉他
我就是这幅画的作着
不仅如此
我还告诉了他
我的梦境
我的恐惧
几乎我所有的一切
他则静静的倾听着
我能感觉到
他完全融入了我的情感之中
陪我一同承受着种种迷惑
恐惧和悲哀
从那一天起
他就成了我生命中
最重要的人
随着这段家树落下帷幕
屋子里
陷入了寂静
蒙少辉仍在回味着那些动人的时刻
罗非则思绪飘移
眼前出现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良久之后
他悠悠的长叹一生
说道
如果现在让我选择
我也许
就不会把你带上名泽道
为什么
蒙少辉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能有一个人真正理解你
分担你所有的感受
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
也非常难得的事情
如果你找到了这样的人
就不应该轻易分开
说到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放低声音
像是自言自语
只是这样的道理
你往往
要等到失去后
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