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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八章按录上集
确认了昨夜的投名状就是个圈套
到底是个圈套好
还是知法犯法好
马振坤不知道该不该收回烂尾楼上那句话
来者没有熟面孔
都不是
上次来到套房时
见过那些人
在普通人眼中
他们更加凶神恶煞
更像是打手
不过
两位前行警队这种邪恶之气向来免疫
在他们眼中
所有法外狂徒都比自己低一等
他们不会怕
只觉得这些人更难对付罢了
人数占比是十比二
这次一定要取巧了
就连警校那些王牌教官
也做不到一打五
对对对
听成兵说起过
老余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
就是因为下手黑
他收纳老杆子成为军师
靠的就是把老杆子原来的老大做掉
他不杀人
指折磨人
听说那老大走的时候
在长沙再无落脚地
还瞎了直眼
手下的弟兄
一定跟老于一脉相承
听到门外传来砸沓的脚步声时
马振坤早就开始构思
如果谈不妥
看老于的眼神
这时大概率会发生
该以什么形式金蝉脱壳
从大门走是不可能了
想着想着
他的目光瞥向套房窗外
那里向外支出了一个放置杂物的空间
一看就是后来自制的
同样被防盗栅栏保护着
经过训练的人
卯足近一拳
能打出三到五倍自身重量的冲击
这样的击打重复数十次
方能折断栅栏
可粒的作用是相互的
栅栏受损的同时
手骨也将承受相同的伤害
手指骨骼的硬度
跟不锈钢可没法比
就算手能撑住
老于手下的壮汉们也不会给两个人这样的时间
马振坤忽然灵光一闪
横向步行可以纵向
这种杂物台和建筑的连接往往采用榫卯结构
几根交错的铁钉承载了绝大部分重量
顶楼承受的水汽最多
铁钉肯定发锈
两个人趁乱钻进杂物台
用力跺蹦腿部肌肉
加上自身重力动量高于拳击
起死回生的机会大了很多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和杂物台一起从三层掉下去
会摔成什么样
摔骨折也比在这儿受折磨要好
马振坤不动声色的朝窗户的方向靠了靠
可老杆子接下来的动作
让他的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杆子直接站到窗边
朝外面看了看
似乎窗外正走来一个不自量力的可怜人
他轻声叹口气
手随便指了指
两个打手就站在窗边
还拉上了窗帘
神经突触工作的速度
往往超脱时空的禁锢
刚刚这次思维层面的博弈
仅发生在一秒之内
就这一秒
马振坤败了
老干子回到床边
啪啪几下关掉了房内所有灯
灯台是对称的
靠床的两侧各有一个老式点唱羁绊的旋钮
他又拧开其中一个
床头灯悠悠亮起
昏暗的光线下
程斌和马振坤只能看到老余明暗相间
看不出任何内容的面部
此人脸上没有刀疤
只有青春期没处理好形成的痤疮坑
就是这张总让人感觉稚气未脱的脸
带来的压迫感前所未有
打手们全部引入黑暗
他们藏匿的特别好
马振坤几乎听不到他们的鼻息
敌暗我明的态势让他万分焦虑
他强迫自己再寻出路
在他的估计中
程斌和老于会做如下交流
成兵说
怎么可能
我是修空调的
我堂弟是开夜宵摊的
做这事总得搞个正经工作打掩护
这在我们老家叫麻雀
来长沙半年了
还没听说你们这儿叫什么
老于会说
别骗了
就是个套
是你们的
你们还真上钩
你们刚去
警察就来了
那个窝点已经被你们打掉了
你们真不知足
还敢再来我这儿当卧底
真是不要命
程兵接着说
对吧
我们要真是警察
还敢再来你这儿报道
昨晚我们兄弟俩也是一联盟
到了那儿
都不知道偷什么
总不能让我们偷小孩吧
正想着呢
就听到警笛声了
你不相信我们
我们还不信你呢
成兵一定会和老于周旋一会儿
马振坤需要立刻想出第二条离开的途径
并在这斡旋的过程中
确保这路径的安全
嗡嗡
这声音是排风扇
这卧室有独立卫浴
老式宾馆套房的排风扇往往放置在主卧的卫生间
因为只有这一个
加上方便检修
扇口会设计的很大
可供维修人员通行
马振坤盯上了靠墙放置的扶手椅
新计划如参天大树从他脑中生长出来
他可以佯装累了
坐在椅子上歇一会儿
趁两个人沟通
偷偷把椅子朝卫生间门口移动
局势一触即发时
他迅速把扶手椅搬进卫生间
招呼成兵进来
两个人锁好门
站在椅子上卸下排风扇
等门被撞开时
他们已经钻进了排风管道
咔嗒 啊
卫生间门打开了
两个黑影走出来
就站在门口
马振坤的心彻底凉了
如此周密的安排
不像是老于一个人能想出来的
他第一次正眼看那个老杆子
这不是个一般人
老杆子轻咳一声
打破了僵直的局面
于哥问你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哑巴了
曾经是
成兵声音平静
听不出情绪
但目光如炬
任谁都能看出眼中的自豪
这句话让马振坤大跌眼镜
程兵居然直接承认了
可细细想来
这句话颇显语言的艺术
不管程兵怎么说
在老俞心中
早已预设两个人的卧底身份
这时成兵先认可警察身份
不会引起对方情绪的进一步爆炸
还会给到周围打手一定的震慑
老于怎么再怎么有领导力
那些打手对警察下手也得掂量掂量
而曾经两个字
蕴含了更丰富的内容
首先
这是说程斌和马振坤现在不具备缉拿犯人的权利
不是冲老于来的
其次
这句话给了话题延伸下去无限的可能性
体现出成兵思路的清晰
抓人贩子不是目的
和老于周旋不是目的
从这里逃走也不是目的
抓住王二勇才是终极目标
然而
老于接下来所言
其爆炸性更甚于成兵
我知道你们的来路
马振坤明显感到成兵身子微颤了一下
老于边说边朝老干子伸出手
老杆子从床头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屏幕半仙的笔记本电脑
是当下最新潮的商务笔记本
以键盘中间有个操纵鼠标的红点著称
老于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
单手操作红点
或抹或按
更像一位叱咤金融圈的商务人士了
最后
他把笔记本电脑往这边一转
黑暗中
屏幕的高亮刺痛了程斌和马振坤的眼睛
泪液溢满眼眶
眨眨眼
两个人终于能看清了
那是西南地区很有名的本地信息网站上的黄页截图
截图被设置成了自动播放的形式
第一章
今日凌晨我市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入室盗窃
抢劫 奸杀案
英雄队长表示
五天必破
配图一
三十一栋住宅楼
楼外的空调外机上面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按下快门时
闪光灯没抢过警灯的光
整张照片有点偏红
显然这不是王大勇的脚印
应该是记者跟宣传口的同事商量之后
采用低楼层空调外机做了代替
配图二
受害人母亲跪倒在角落
枯尸般张大嘴
这场面一下就唤醒了成冰
受害人母亲那没有泪水的干嚎直冲他的耳蜗
就像七年来都没有离开过
照片中母亲旁边是一地老汉烟的烟头
还有两只并不匹配的脚
程兵认出来
一只是受害人父亲的
另一只是自己的
配徒三
陈菊身着白色颈肩制服
面前三四个话筒差点对到他嘴里
他单手高举
似乎在宣誓着什么
第二章万民情愿放行警抓逃犯
市局局长表示
同样优秀的警察不止一批
配图一
是网站开启的多选投票
数据显示
超过一万人点击了该网页
其中投九百二十一恶劣案件主犯死得其所的占百分之九十五点六
投刑讯逼供应当受到应有惩罚的占百分之七十三点三
儿头让主办刑警先抓人再服刑占三十点五
佩托尔 程兵
马振坤料见蔡斌和小徐在医院门口被押上警车
图下还细心批注了每个人的名字
佐
启分别为市局刑侦支队三大队队长程兵
程兵自然不会忘记那天医院来
苏水的味道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那天天气明明不错
他却总能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
鼻腔里火烧火燎的
等被带回去之后
用卫生指拧成绳
伸到鼻子里一转
都是急火攻心的写茄
配图三是杨建涛别着一胸口的徽章
和陈菊一起接受采访
代表着九百二十一案的主导权转移到他手中
第三章
本年第三次烈士魂归故土
细雨蒙蒙
群众夹道送别
配图一是本市第二公墓的鸟瞰图
下面附了长长的烈士名单
其中就有老张的名字
个人事迹中写了一条
在九百二十一案的侦破过程中做出突出贡献
看到这儿
程斌欣慰的笑了
最后一章宣判
九百二十六刑讯逼供案主犯分别获刑八年
六年 五年
看到一半
程兵就把笔记本屏幕合上
不忍再看下去
审判现场那威严的国徽从程斌的噩梦中钻到眼前
他跟七年来每次夜半惊醒一样
汗意浸透全身
马振坤也受不了
他的鼻翼夸张的吸动着
如一头愤怒的公牛
不在乎形式多剑拔弩张了
他自顾自点起一支烟
夸张的吸了一大口
心神终于稳定
老于把笔记本电脑递给老杆子
饶有意味的盯着成兵
等待他的下文
马振坤把烟头一扔
火星四箭崩到了老于腿上
对对对
老于没在意
轻轻拍了拍
还是在等程兵说话
马振坤又点起一支烟
烟头朝上叼在嘴里
他不愤的说
知道我们来路
那你还是我们屋余轻轻一摆手
老杆子使了个眼色
等窗帘拉开
屋里灯光再度亮起
一切恢复如常
那些打手们全部离开了
马振坤松了口气
但程兵依然浑身紧绷
我们是倒亦有道
最和那些刨爵护坟的
正好测测你们的用心
全城老余都没看过马振坤一眼
他和成兵脸贴着脸站立
充斥烟酒味的气息直喷成兵
他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
对成兵到底要干什么也不感兴趣
这一切只是他和程斌交流的由头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程斌这个人
你俩肯定不是想入伙
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老余一句话准确的给程斌和马振坤定了性
说吧
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
程兵把手伸进那一怀
掏出了王二勇的照片
这有点可笑
半辈子活到现在
和程兵心贴心的不是家里的刘叔和慧慧
也不是工作上散打队的兄弟们
而是一个本该毫无交集的凶恶罪犯
他双手把照片毕恭毕敬递过去
显示自己真的需要帮助
再找一个人
老于看了老干子一眼
老杆子指了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程斌点了点头
他叫王二勇
是我们那个案子的主犯
说到这儿
程斌咬牙切齿
他自知肯定做不到放下
但也应该心如止水
奔向心中那个无比坚定的目标
没想到一跟外人提起这个名字
波兰还是把他的心掀的七上八下
到现在还没有归案
我们在长沙找了大半年
还是没消息
只能跑你这来碰碰运气
我们这边肯定没这人
没等程兵说完
老于就给出回答
显出对自己庞大链条每个细节的熟悉
老杆子
他又叫了一声
老杆子无比服从的站到他身边
一会把照片拿去印几张
问问各道上的兄弟有没有消息
好 好的 瘦哥
老干子微微朝老于欠了欠身
接着挺直腰板接过程斌手中的照片
程兵由衷的说了句谢谢
但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
他给马振坤递了个眼神
对方心领神会
知道不能把所有宝都压在暗路上
他们必须再想出一条自己能掌控的
寻找王二勇的通路
老于拍拍床
示意程兵和马振坤坐下
嗯嗯
程斌本来打算离开
但还是听话
他有点迷惑
不知道老于还要干什么
老于递了支烟给程斌
又死死盯着马振坤看
直到把马振坤盯得无所适从
避开目光
他才哈哈一笑
也扔了烟过去
表示对马振坤的认同
而这种接纳
完全源自对程斌的认同
老于说话总没有前半句
于是冲红忠
那是我过命的兄弟
他盯着天花板
眼神一下清澈了不少
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虽然是一条完全相反的黑道
但他和洪忠的感情
丝毫不亚于程斌和马振坤
不过
程斌在想另外的事
洪忠是个死刑犯
老于和洪忠过命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老于身上的事也不小
足够吃箱子了
老于接着说下去
分别拍了拍成斌和马振坤的肩膀
二是
冲你们这股劲
我钦佩犯人
帮前刑警抓犯人
还非常认可
这世界果然不止有一和灵
正和反
白和黑
老余还是不放两个人走
找到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
说出的问题个个直插成兵的内心
那个王大勇是他哥吧
当初怎么就给人打死了呢
找到王二勇之后能干啥
靠起来
你们也没那权利了啊
论功行赏
官复原职
这么多年也够呛了吧
我还没在里面蹲过这么长时间呢
出来之后还适应不
哈哈
警察被小偷问蹲耗子什么感觉
不太开心吧
别当回事
我这人嘴上没把门
的求小偷办事
心里不太好受吧
你们能来找我
肯定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不想抓我吗
每个问题
程斌都无法回答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程斌和马振坤心头
两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回到出租屋后
马振坤并未完成逻辑自洽
他早就不是警察了
但心里那种正义感并未消磨殆尽
他找王二勇是个人行为吗
是要迈过他自己心里的坎吗
还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感
还是为了帮助程斌这个他早就认下来的一生的好大哥
马振坤想不明白
而程斌只能更加纯粹的扎进案情里
才能逃避掉这些灵魂拷问带来的内耗
等他钻出那迷雾重重的水面
抬头换口气
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发现已经日薄西山
简陋的房间里
大家都显得无所适从
午饭终于不是粉了
可谁都没翻动几口
残羹剩饭也没人收拾
就摆在地面上
人来人往
总有人不小心给踹倒
汤汁洒了一地
味道更加难闻
早过了该备菜的时间
马振坤坐在旁边一根根抽着烟
本该前往工作岗位的小徐和廖建都焦虑的来回踱步
而蔡斌也一整天没出车了
他盘腿坐在原地
面朝空空如也的墙壁
偶尔嘴巴努动
似乎在和什么人对谈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回到那古老原始且低效的摸排工作当中
大家心里都很矛盾
又想听到老余那边来信
这意味着他们的修行缩短了一大截
又不想听到老余那边的来信
一旦有了王二勇的消息
就证明他们之前所做的摸牌都是无用功
早找暗路早就解决了
何苦在长沙蹲守大半年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
又是马振坤的手机
对对对
这一下午从铃声变成震动
还在响
马振坤看了一眼
还是给挂了
小徐火冒三丈的说
要不你就接
要不你就给调成静音
马振坤马上回
马
我这手机就他妈没有静音功能
程斌摆摆手
马振坤得到示意
拿起手机走出出租屋
小徐急火火坐在程兵面前
没带称呼
表面上是跟大家讨论
实际上是在询问程兵
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廖建看出了小徐的心思
直白的问道
成队
要是那边一直没消息没怎么办
成兵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早就想好了
那就回到原点
再来一遍
马振坤亲手轻脚走回来
和以往大大咧咧
风风火火的样子完全不同
哎 马哥
你关门啊
是不是因为刚才我态度不好
你不给我好脸
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小徐把马振坤身后的门带上
嬉皮笑脸站在马振坤面前
想打两句哈哈
看见马振坤的脸色
突然愣住了
明明昨晚睡了个踏实觉
马振坤的眼圈却比灌满烟水的一次性纸杯还要黑
刚刚还没这样
这似乎是一瞬间发生的
他的头发一看就被掐揉过
根根直立
纷乱的就像伸出无数双手
要把他丢掉的魂缝里拽回来
廖建也关注到了马振坤
你怎么了
有事
我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注视
马振坤烦躁的晃着脖子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刚刚拿起烟盒又扔掉
又反复无偿的捡起烟盒
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廖建点燃打火机递过来
火他
他一偏头躲掉了
终于
他把烟地一吐
下定决心要说些什么
程斌的电话却突兀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
程斌嚯一下站起身
其他人的目光马上离开马振坤紧紧盯着手机的发声器
喂
程斌做出了一个和性格非常不符的动作
他一手拿着手机举在耳边
一手按在心口
从上到下顺着抚了抚
哦
电话那头都说了几句什么
程兵顿时眼光暗淡
这气呀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
众人四散而开
双手都沮丧的甩动着
哦
程兵声音提起来
其他人又颇为滑稽的围到他身边
只见程兵用力点了点头
好 好 明白
程兵轻轻把电话点在兜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手抖了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
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嗓音沙哑
有王二勇消息了
马 马上出发
每个城市里都会有这种建筑
商场
酒店
KTV
洗浴中心
看外观根本判断不出用途
装修的金碧辉煌
以巨大的立柱和金铜色的外墙为标志
招牌上只有个名字
打多跟虎豹之类的动物有关
保安都高
穿着类似西方校服的制服
一刻不停的指挥
门口的停车位却从来没有空余
门斌的出租车刚拐到这条街上
就看到了闪亮万分的霓虹
对对对对
车停在远处
几个人藏在霓虹下的阴影里
避开门口保安的视线
等待老杆子接应
马振坤给众人散烟
这会儿显得有点沉默
就像刚到三大队时出警一样
小徐又滔滔不绝分析起来
上学那会儿看到这种门面
我下意识就觉得肯定跟洗钱之类的灰色产业有关
到咱队里一看
嘿
还真八九不离十
小时候没错
怪他们
见没人接话
他又说下去
那句老话说的真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钻了惯性思维的空子
大家都觉得这么大的招牌
里面肯定非常干净
估计本地警方也很少来这里
这你可说错了
老甘子的脸从黑暗中浮现
被霓虹灯映的红紫相间
他熟络的跟保安打了个招呼
接着说
这地方能开到现在
只有一个原因
上面有人
小学山笑一声
不再说话
老干子打量着三大队众人
似乎在查人数
别都上去了
这么多大老爷们凶神恶煞的
再把姑娘吓着
他点了点程兵和马振坤
就上午这俩兄弟一起过去吧
我跟他交代几句
程兵说完
拽着马振坤来到更深处的阴影中
对 有老马
程斌盯着马振坤兜里的方形凸起
那里装着他的手机
刚才从出租屋出发前
你要跟我说什么
马振坤魂不守舍
心不在焉
程兵又叫了几声
他才如梦方醒
马上回答道
啊 没事没事
程队
要交代什么
咱什么时候上去
马兵摇摇头
把马振坤拉回队伍里
老蔡脾气好
他跟我上去吧
你们就在这儿等菜
你把车钥匙留给老廖
以防万一
程斌和蔡斌跟着老干子走进大堂
这时节的长沙太潮了
还闷热
洗浴中心内外的体感湿度竟然没什么差别
程斌以为老干子会带他们直冲办公室
或者从暗门之类的地方进入
没想到老杆子对点头哈腰的服务人员非常受用
他像普通游客一样开了三个手牌
拿着手帕换鞋的时候
还不忘了嘱咐一句
给我这皮鞋好好擦擦
到了更衣室
程斌还是以为老杆子有什么其他的门路
老杆子却示意程斌和蔡斌跟他一起换衣服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赤裸相见
蔡斌站在程兵身边
彻底摸不着头脑
他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拍电影呢
黑帮谈判必须在池子里
防止身上带武器
三个人分别进入半开放的淋雨隔间
莲蓬头打开
水柱打在程兵头上
洒满全身
对对
难道是套里又带了一个套
上午老余那些话只是缓兵之计
今晚的行动是完全拿他们几个当消遣
问号挤了程兵一脑袋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老杆子身上
可水汽阴晕阻隔了他的视线
程兵太集中了
连莲蓬头喷出的是凉水都没有发现
终于
他听到一声呼喊
哎
给我排个搓澡
成兵一个箭步窜出去
正想对老杆子发难
没想到老杆子先他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
接着双手向下按
那是稍安勿躁的手势
别急
老杆子的尾音拉得长长的
故意要让程兵平静下来
我跟你教个实底
听完你就明白
这儿认识我的不止一个人
盯着我们的眼睛也不止一双
这些人干别的不行
好事第一名
见到我带新人来
肯定要问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事前刑警
被我这种人带过来
是为了查七年前的案子吧
这句话比刚刚的凉水还冷
醍醐灌顶
彻底让程冰冷静下来
他这才发现
淋浴间的
泡温泉的
桑拿房内的
等待驻浴的
确实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射过来
老杆子指了指刚从淋浴间出来的蔡斌
跟兄弟好好说说
来都来了
好好放松一下
事儿是得办
不耽误洗澡
交谈之间
三个人就进入温泉池
手帕搭在肩膀上
程兵让自己的身体随水流上浮
一时有点恍惚
好像有另一个他飘在棚顶俯瞰着自己
出狱后
他的生活如一位苦行僧
简单的泡澡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享受
身旁的蔡斌开口
早知道这样
给他们几个也叫进来好好洗洗
天天风餐露宿的
都臭了
老杆子顺着话头打起哈哈
到这儿了都
我能让你们花钱不让他们来
那不是因为多一个人多一份玉兹吗
蔡斌跟着笑起来
老杆子看向不动声色的成兵
凑过来小声说
对吧 成 对
程兵眉接话茬
低头看到了老干子纵观胸口的刀疤
我听说过你跟原来的大哥闹掰了
老余给你接过来
这一刀是大哥砍的
老杆子讳莫如深的摇摇头
这是老余砍的
程兵眉头一紧
老杆子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把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水中
就露出一个头
人这东西
活一辈子
好的坏的
近的远的
谁说的准呢
是吧 成队
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
看的比我明白
我就喜欢当二把手
有钱有势
真进去了
吃枪子的活也轮不到我
谁是我的一把手
我其实无所谓
这话引起了程兵的深思
这一刻
他对老于和老杆子都刮目相看
老杆子之前说的没错
但成兵心里还是急
一想到自己在这儿享受
兄弟们在外面吹冷风
他更过意不去
又张不开嘴催老杆子
只好带着蔡斌一起跟老杆子搓了澡
老杆子想故意吊成兵胃口
在每个宣传有不同功效的桑拿房里都蒸了一会儿
才回到更衣室
只就穿我那套
给他俩拿一次性的
都是贵客
体贴点
服务人员点头哈腰拿来三套浴服
三个人换装完毕
坐着电梯上了顶楼
终于要来了
程兵心想
一出电梯
悠长的走廊里飘着摄人心魄的香氛味道
每隔几米就亮起一盏小粉灯
暧昧迷离的光线下
这层的功能昭然若街
临近深夜
客人还不少
大部分房门都紧闭着
里面亮着微光
透过磨砂玻璃
能看到每间房内都有起码两个人在激烈动作
朝前走了几步
走廊支出一个拐角
那是休息室
无数身着轻薄制服的女孩靠坐墙角
不知道等待着什么
程冰无意中和其中一个女孩对视
那女孩马上站起身
媚眼如斯的走过来
柔弱无骨地靠在程冰的肩膀上
大哥
给你做个按摩呀
在这儿做的舒服
还可以回家接着给你做
老干子皱了皱眉
轻轻推了推女孩
摇摇头
提示着女孩不合时宜
你不知道我啊
你 女孩没走
仿佛自己没有重心
整个人都贴在程斌身上
手上还似有四无
做着撩拨的动作
就是因为知道甘子哥
我才过来的呀
甘子哥带来的人
肯定是大官大财
好说歹说
老甘子才把女孩劝走
看着他飘然而去的媚骨
程斌不禁想到在三大队时处理的一起案子
组织**
提供场地的
看场子的
提供服务的
男男女女加起来小二十人
平均年龄二十五岁
犯罪链条顶端站着的掌控者
竟然是个十四岁的少女
审讯时这位主犯很配合
问什么答什么
换上蓝色马甲
剪短头发
洗掉脸上的浓妆
跟在学校朗朗读书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深入了解后才知道
家里急穷
不想上学
出来打工补贴家用
遇到个男孩以为是真爱
结果不仅被骗走了第一次
还被卖到了窝点里
对对对
这生活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这按摩的一个姑娘
老干子把两个人引向最里侧的包间
接着双手在耳朵尖竖起来
程斌看懂了
那是王大勇王二勇两兄弟共有的面部特征
说向他接待过的一个熟客
他边说边推开一个包间的门
门里灯光更加幽暗诱人
那香气浓重到有点惹人反感
屋里布置的还很豪华
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
一张床笠包裹着弹性十足的双人床
床头柜整理的干干净净
上面整齐的摆着一套套按摩工具和采耳工具
中间的香氛盒带着北欧风格
整体看上去跟路边那种快餐式点亮小粉灯的洗头房有本质区别
透着另一种感觉的奢靡
丝袜顺着高跟鞋穿到膝盖往上一点的部位
留下一节微弹可破的肌肤
一个身材高挑画着淡妆的女孩就坐在单人沙发上
气质跟房间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形成一种反差的清秀感
让她更显美丽动人
老杆子大喇喇坐在床上
还兴致盎然的弹了两下
就像回到家里一样
他示意成兵二人也坐
他们却站在了最远端
离老杆子和女孩都有一段距离
对对对
来这种地方抓嫖
程斌和蔡斌都经历过
伪装成客人听失足少女讲故事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
女孩清纯一笑
起身把门关上就走路
这两下没劲儿更是显露无疑
老干子递给女孩一支烟
他恭敬的接过来
程斌一看
那是一支细杆女士烟
老干子平时不抽
这是特意买的
不知道这个形容合不合适
程斌在心里想
成大事者
必须于小杰
女孩点上烟
颇为享受
做了个来者不拒
问什么答什么的表情
老甘子一摆手
招呼程斌上前
给双方介绍
小莫
这是我朋友
有什么说什么
没问题
小莫亮晶晶朝程斌叫了一句
哥
程斌看向老杆子
老甘子点头示意前妻铺垫自己已经做好
程斌就放心的拿出王二勇的照片
递给小莫
你确定是这个人吗
是我的一个熟客
做空调维修的
听到这儿
程斌和蔡斌的心都狂跳起来
两个人恨不得给小莫的声带按个快进
让他一股脑把信息都抖出来
不过
小莫后面的话让两个人恢复冷静
但不叫王阿勇
叫阿凯
蔡斌马上上前一步
追问道
他有什么特征
此话一出
老杆子和程斌都皱了皱眉头
正常的玉客根本不会这么说话
最多说一句他长什么样子
特征这种词太暴露身份了
不过小莫好像不太在乎
他的总结能力很好
寥寥几句说出的特征都是程斌最想听到的
他不是本地人
说话有点四川那边的口音
脾气不太好
几乎每天都在骂人
三两句话说不对付
就朝我动手
啊 对了
他喜欢看电视
就看社会新闻和法制节目
讲到这儿
小莫羞喃的笑了一下
似乎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算不算特征
还有啊
他折腾的人一晚上都没法休息
小莫的话如一把螺丝刀
把成兵掌握的王二勇相关资料和这个阿凯严丝合缝的拧在一起
追了王二勇大半年
这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狐狸尾巴
别急别急
眼前的小莫又不会跑
好的好的
程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把该问的都问完
你最近见过他吗
小莫摇了摇头
把燕精致的鞋放在垫了一层湿巾的烟灰缸里
好久没见了
有一年多了
蔡斌心里一沉
和程斌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在管理彼此的心理预期
王二永乡当狡猾
轻易不和陌生人接触
却有**必须发泄
他突然放弃一个长时间陪伴的姣好的性伴侣
大概率就是不在本地了
见到棺材才能掉眼泪
程兵接着问
知道他住哪儿吗
知道
小莫点了点头
手朝着一个方向伸了伸
他在南郊那边租了个房子
我去过几次
你能带我们去一趟吗
程兵直接起身
他没看小莫
而是看向老杆子
现在 稍等
我穿件衣服
小莫轻笑一声
这个点处中要加钱的
如群狼环似猎物
夜半时分
几到黑影分批次集中于南郊一个老旧小区
程斌和小莫乘坐蔡斌的出租车
佯装一对晚归的情侣
马振坤
廖建和老干子打了另一辆车
跟着蔡斌的车无声的进入
小徐从小区另一个门包巢
步行逼近目标地点
程队
我刚刚查了一下
这个小区不简单
跟昨晚一样
每个人都挂着耳机
小徐的声音夹着杂音传出来
名叫阳光小区
其实里面一点也不阳光
这两年来
在这儿落网的逃犯不下五个
小徐的潜台词依然在管理众人的预期
王二勇如此关注社会法治新闻
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居住小区的危险系数呈指数级上升
他可能早就溜之大吉了
生活不是小说
没有那么多悬念和伏笔
一就是一
二就是二
即便心里知道希望不大
程兵还是按照王二勇仍在此藏匿的情况指挥工作
万一呢
小区里没什么车辆来往了
蔡斌的出租车横停在唯一出入的主干道上
所有人都下了车
跟着小莫一起围在一栋居民楼周围
小莫一指二楼一扇漆黑的窗户
就是那屋
成兵迅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楼道一体
两户属于这栋房间的有三扇窗户
两扇跟单元门是同一朝向
都没安装防盗栅栏
另一扇是洗手间的气窗
虽朝向另一头
但非常小
仍无法通过
成冰条理清晰的发出指令
二楼小徐手窗下
防止他跳窗
老廖
去查一下房屋中介
这个房子目前的租住人情况
老马
老蔡跟我上去
一旦确认是王二用
先拿下
再报警动
好
成兵带队走进单元门
迈上步梯
楼道里很空旷
常见的鞋柜
自行车和暂存杂物的箱子都看不到
声控灯上的灯泡也都被拧下来了
只剩下张牙舞爪的电线
看来不止二楼这一户
整个楼层的入住率都不高
二楼这户拥有一扇非常老旧的防盗门
铁皮还不如木门后
轻轻一敲
感觉里面是空心的
即便在隐藏脚步声
这么多人肯定还是会发出声音
加上敲门声
如果住了人
怎么这也该有反应
可里面死寂一片
蔡斌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没听到空调或冰箱压缩器运作的声音
他又找到这一户的电表箱
上面积了一层浮灰
很久没被人打开过了
盯着电表上的尾数看了一会儿
一下都没动
屋里没有运作的电器
蔡斌小声说
应该没人
马振坤轻轻拍了拍成兵
示意他过来看自己的发现
在门一旁
马振坤抠掉了新贴上的开锁换锁小广告
露出一个小小的标记
看痕迹起码刻了半年
老杆子上前一步
说道
这是本地罐偷的标记
意思是这家长期没人在
可以闯空门
等中介消息吧
程兵话音刚落
老杆子就上前一步
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塑料垫片
要不要先进去看看
老杆子坏笑着说
别看这防盗门牢
门锁材质硬度高
不怕砸也不怕撬
只有锁芯是制式的
只需要用个薄薄的东西
程兵打断了他
用薄东西动一下鞋舌和锁芯就行了
老杆子愣了一下
接着善笑
成队懂行啊
在里面学的
成兵示意老杆子可以动作
三下五除二
房门应声打开
扑鼻的灰尘呛得所有人都咳嗽两声
还没适应屋里的昏暗
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楼道
单人间
一个客厅
一个小卧室
一个卫生间
可笑的是
这屋子的户型竟然和程斌他们租住的屋子如此相似
嗯
一张折叠的简易餐桌
坐满灰尘
一把塑料椅子
老旧的电视柜上有一台旧电视机
透着同样的简陋和对生活质量的不在乎
这地方不可能还住着人
没有人半年内生活过的痕迹
程斌做了个手势
众人四散而开
分别查找有用线索
程斌问小莫
你上次来是不是这样
小莫长期在湿热的环境下工作
大半夜出来裹了件薄外套
还是有点发抖
差不多
就觉得他住的挺差的
不像要踏实过日子的
一切都很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