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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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乡村原野
主播
二月
在门口看见编竹篓的郭守业
她酝酿好一会儿也没叫出一声爹
倒是郭守业见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然她眼神是平静安宁的
老汉便放心了
老汉不会像媳妇一样对闺女说些体贴亲密的话
也酝酿了半天
方咳嗽一声道
你三哥说待会儿去坝上打鱼
你也去帮帮
这就是让她跟着去玩儿的意思
清哑微点头
老汉便又低下头做活计
手指动的飞快
那边郭家兄弟在吴氏的指点下
用大扫帚盖住两只鸡
郭勤喜得一蹦三尺高
逮到了逮到了
郭大有一手捉住鸡翅膀
将鸡头扭过来压在翅膀下
另一只手挦鸡脖子下的细毛
郭大全提着另一只鸡
一面催问道
刀呢
拿刀来
蔡氏忙跑过来
将菜刀递给二叔
又拿了两只粗碗来接鸡血
就听咯一声断气惨叫
大公鸡脖子割开了
郭大有提高鸡脚
放低鸡头
让鸡血尽数流入碗中
杀了
第一只丢在一旁
又接过大哥手上的那只来杀
郭巧见丢在地上兀自作垂死挣扎的大公鸡
忙丢开清哑的手飞过去喊
我要鸡毛
我要鸡毛
郭家兄弟这才看见郭静雅神情各自不同
郭大全和气地笑道
小妹
你带他们扯
郭大有只是笑笑
并未说话
郭大贵则跑到清哑跟前
一面上下打量她
一面喜悦道
小妹
待会儿我们去绿湾坝撒网
那鱼多
坝上的水都下来了呢
清哑也打量他
十五六岁的少年
头发用根木簪束在头顶
脸颊黑红
眉峰很高
双目黑亮
鼻梁英挺
嘴唇厚薄适中
一嘴白牙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中等结实身材
穿着棉布短衣裤
下面赤着脚
裤腿高高卷起来
上面还有泥点子
清哑脑中浮现过往他对她的种种呵护
轻轻点头
郭大贵顿时笑了
忙进屋拿了网子篓子去水边准备
郭勤、郭俭见状也跟着跑去了
这里
蔡氏提了一桶开水来
倒入小木盆准备烫鸡
见郭清哑站在那儿
忙喊道
小妹
你可要鸡毛
不要我就烫了
郭巧蹲在盆边
一面急急忙忙扯红公鸡尾巴部位的彩羽
一面叫嚷
我要
我要
大伯娘
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再烫烂了就不好看了
蔡氏可不管的
见清哑没应声
就要把鸡往热水里丢
嘴里道
这娃你扯这许多鸡毛吃啊
做个毽子也够了
清哑见小侄女死命夺鸡
有些不忍
她走上前拎起裙摆
轻轻蹲下来
帮着扯鸡毛
三下两下扯了一大把
然后将鸡丢进盆里
郭巧还要扯
被清哑拉住了
蔡氏大嗓门喊道
这娃
没眼色
没见你小姑跟抢一样
就怕水冷了
水冷的鸡烫不好
毛拔不干净
等你扯完这水都凉了
郭晓方不扯了
宝贝似的攥着一把绚烂的鸡毛跑进西厢自己家去收藏
这里
蔡氏蹲在盆边
将鸡在开水中不住地翻滚
务必使鸡身各处都被烫到
才好拔毛
忙中偷闲
瞥见清哑呆愣愣地站在那儿
心中纳闷
以往小姑子绝不会见她做事不上来帮忙的
只怕还在为张福田和李红枣干的丑事难过
刚才的样子都是强撑着给家里人看的
她眼珠一转
便对郭大全喊
还不来帮我
我这鸡烫好了
要赶紧前毛
不然皮烫油了一扯就烂了
郭大全正和二弟说庄稼里活计安排
闻言蹲下来帮忙
蔡氏用胳膊肘捣了丈夫一下
对清哑努了下嘴
郭大全便看见发愣的妹妹
手便慢了下来
想怎么开口
郭大有也发现妹妹不对
对她道
秋茄子长老高了
说完去廊下拿了根锄头
往地里去锄草
若是以往
清哑会跟着他去菜园看茄子
眼下她却浑不在意
只顾四下打量周边环境
农家院子前方菜地
水中连绵的荷叶
两岸的竹林
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
因为这是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陌生
因为她初来乍到
还不能和原主很好融和
她的言行和习惯依旧遵照前世
涉及这个家的
她都要先翻开原主的记忆想一想
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没有急于去融合
她觉得一切就像在梦中
也许不经意间梦醒了
她就回去了
正神游天外
忽听西厢后传来话声
亲家
在忙呢
她听出是张福田娘的声音
心中居然隐隐作痛
外人进来郭家
首先看见郭家厨房后门
张老汉两口子来了
看见吴氏在厨房忙
就打招呼
可是吴氏装没听见
不理他们
阮氏接话道
张大娘来了
张大娘忙道
早就要来的
福田要来我没让
怕亲家看了他冒火
等亲家火气消了
他才敢来
这边
郭守业停了手
对走过来的郭大贵使了个眼色
郭大贵没反应过来
低声骂道
死婆娘
屁亲家
在园中锄草的郭大有对静哑喊道
小妹走了
说完
丢下锄头
出了菜园
往坡下走去
清哑知道张福田爹娘肯定是来说亲事
也知道家人想支开的
她此时心情也不受控制
难受的很
不想见他们
见郭巧跑过来
便牵起她沿着那石板下坡
走向水边
郭大贵也终于反应过来
忙跟了过去
洗衣跳板的尽头
停靠着一只乌篷船
郭勤郭俭坐在里面
郭巧麻溜地跳上船
清哑也迈步跨上去
船身一阵乱晃
她吓得不敢动
张着两臂维持平衡
郭大有忙扶住她
疑惑又担心地看向她的脸
新哑稳住了才对他轻轻地点头
目光在他脸上一溜而过
郭大有心里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
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看着盈盈走进船舱坐下的小妹来不及细想
因为身后张大娘的声音呱啦呱啦响个不停
忙把船桨往水中一插
荡开小船
郭大贵冲过来喊
等我一下
一个大步跳上船
踩得船身又一阵乱晃
郭大有皱眉问
你干什么去了
郭大贵咧嘴笑道
这瓜熟了呢
一面举起手
手上两条绿皮花纹的菜瓜还带着叶子
郭勤他们乱嚷
给我
给我
郭大贵叱道
吵什么
不洗就吃啊
说着蹲在船舷边开始洗瓜
小船掉头
拐过茂密的荷叶丛
身后说话声越来越远
亲家杀鸡做什么
亲戚里道的都是一家人
这么客气
我们早就要来的福田老实被人骗了
我们老的眼睛还没瞎
随便什么野种也想赖到我们张家头上
她做梦
雅
那是咱村最出色的闺女
清哑觉得心刺痛
眼前浮现一张甜润的笑脸
是李红枣
那是原主玩得最好的小姐妹
却对她横刀夺爱
郭大有奋力摇浆
乌篷船箭一样飞速前行
身后声音才模糊起来
郭大贵听得火起洗好了瓜大喝道
勤娃子
接着
泄愤似的把菜瓜跟砸石头一样扔向侄人
亏得郭勤皮猴似的身手敏捷
居然接住了
饶是如此
还是捂着胸口嚷
三叔
你使这么大劲
想砸死我呀
阔大贵呵呵笑了
将另一条菜瓜递给清哑
清哑看了他一眼
没接
而是起身去船边洗了洗手
然后才接了
她用指甲在瓜身上掐出一圈痕迹
然后用力一掰
咔一声脆响
瓜儿断成两截
一截长
一截短
将短的递给郭巧
又如法施为
把长的再分作两段
自己一段
三哥一段
郭大贵高兴地接了过去说
瞧
里面红了
熟透了呢
正吃的那边
郭俭却哭了起来
原来
郭勤和弟弟分一条瓜
也是一节长一节短
他拿了长的
郭俭不依
郭大贵沉脸骂道
就知道欺负弟弟
说完
上前去夺郭勤的瓜
要跟郭俭换过来
谁料郭勤早就三口并作两口
吃了好长一截
郭大贵也没仔细看
就给他两换了瓜
往郭俭手里一塞
郭俭收住哭声
往手上定睛一看
换过来的还不如先前的长
他吃了这个哑巴亏还无从说起
因为三叔是为他好才换的
不禁悲愤莫名
又张嘴大哭道
我不换
郭大贵这才发现端倪
气得要再换回来
然郭勤得了弟弟的瓜
已经又咬下一大口
三两下嚼了
吞了正啃第二口呢
若再换过来
必定更短
来回倒换两下
郭俭也甭想吃了
郭大贵恨恨地拍了郭勤一巴掌
骂道
馋鬼
清哑看得忍俊不禁
将自己的瓜递给郭俭
郭俭停住哭
看着她犹豫了下
才接了过去
静哑掏出帕子去湿了水
然后捋开他几根小手指
轻轻地擦拭
擦得帕子污迹斑斑
折叠了
索性又将他脸也擦了一把
郭俭被小姑抚慰
十分乖巧地靠在她身边啃瓜
这会儿工夫
郭勤早啃完了瓜
又看向郭巧
郭巧十分机灵
迅速将瓜藏到身后
警惕地瞪他
郭勤撇嘴道
收什么稀罕你的
少吃鸡
我留着肚子
说完跑向船头去跟二叔摇浆
船拐出郭家门前水面
视野便开阔起来
清哑看着朗阔的天空和田野
再次失神
绿湾坝在村子中央
乃是几条流水汇集成的几十亩大的湖泊
呈弯月形
围湖堤坝上槐柳成荫
景色极美
绿湾村因此得名
这湖是无主的
不像郭家门前那条水属于郭家
其他村民也都或单有
或几户共一处池塘或一节流水
湖里菱藕众多
鱼资源也丰富
因此村人都喜欢来这里打鱼
采菱角、莲子等
以增加家用
郭家兄妹到了绿湾坝下
当即忙开了
郭大有、郭大全撒网
郭勤脱衣下水
郭巧、郭俭的笑闹清哑
统统过耳不入
因为眼前景色迷人
也牵挂张福田爹娘上门
不知怎么个结果
她奇怪
原主的灵魂难道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忽然一阵清香扑鼻
定眼一看
面前竖着两朵荷花
郭巧娇声地说
是三叔家的
静哑接了过去
静静嗅着
这时
郭大贵手指抠着一条青鱼
鱼鳃走过来
提高到她眼前
笑着说
小妹
你看
清哑眼睛就亮了
再拉网上来
也凑近了看
因为有虾乱蹦
她心动
用手去捉
郭大贵阻止道
这才几只虾
要了也没用
小妹想吃虾
等回家我们用网钓
早上和下晚的时候在水边下网
好容易弄一大碗
清哑听了他的话
眼前浮现一个钓
虾用具一根松钩
前端绑一个十字架
悬住网子四角篙头垂着一根绳
绳器一块砖
砖中间砸一个窝
中间塞上拌香油的米糠等诱饵
坠在网中
将这虾网沉在水里
过一段时间去收
便会收许多虾上来
正想得有趣
就听远处遥遥传来
大有回来吃饭
大有大贵喊得快了
听着像有贵
郭大有高声嗳
一面掉转船头
一面命弟弟收拾渔网
日头当空的时候
兄妹几个回转郭家门前
张福田的爹娘已经离开了
郭守业两口子神情并没有什么特别
还跟先前一样清雅
松了口气的同时
心里又说不出的难受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意识
而不是她的想法
她对心底某处劝道
张福田都跟李红枣那样了
不值得你惦记
应该退亲
不然结婚了也不会好过
然的难受的感觉并不褪去
让她很无奈
今天她才明白恨铁不成钢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大凡人作为旁观者的时候
看人事总是比较真实理智
因此清哑受启发
对男友移情别恋一事再不难受了
这便是上天让我来这里的用意吧
她想
如果是这样
那目的达到了
她是不是该走了
怎么走呢
她转过身
看向水中绵绵密密的荷叶
微笑想
其实也很简单
怎么来的还怎么走就是了
做了决定后
清哑浑身轻松
蹲在跳板旁看二嫂杀鱼洗鱼
然后又跟着她进厨房
站在灶台前看着她做红烧鱼蔡氏
在灶下烧火
阮氏忙碌时也不忘记同清哑说话
引她开心
清哑或点头或摇头
一个字也没吐出
阮氏只当她还抑郁的缘故
并不以为意
吃饭前
清哑将在场院中玩耍的郭浅和郭巧牵到水边
把手、脸洗干净完毕后
转头找郭勤
他却像个皮猴子一样不见踪影
只得罢了
上房堂间
蔡氏和阮氏进进出出地端菜
郭守业父子先上桌坐了
吴氏也拉清哑坐自己身边
一边柔声跟自己说话
几个小娃窜进窜出
欢呼叫喊
十来口之家竟像有几十个人一般
十分兴旺热闹
菜都端了来
依照老规矩
大人坐桌
娃们在地下吃
对着满桌菜肴
所有人心情大好
个个笑容满面
在郭守业威严的气势下
郭勤三个不敢造次乱动
由吴氏替他们搛好菜
四只鸡腿
三个小娃加上清哑
每人一只鱼刺少的鱼肚肉
搛给郭俭和郭巧
至于其他菜
由各人娘帮他们搛
清哑见侄儿们手拿鸡腿啃着
一脸幸福样
满心柔软
她便下桌将自己的鸡腿送给最小的郭俭
郭俭欢喜极了
仰头软软地叫他小姑
清哑见小娃儿满眼都是感激和感动
为一只鸡腿不禁抿嘴微笑
重新入座
那边
郭勤鼓着嘴叫道
偏心
扩大全听了儿子的话
瞪眼道
你再说
把你的鸡腿给妹妹
郭勤闻言不敢吭声
忙低头使劲的吃
生怕爹是来真的
蔡氏刚嫁入郭家的时候
对婆婆偏疼
小姑子有些怨怼
等日子久了
才发现小姑又勤快又善良
并不恃宠而骄
她便真心对她了
这时她笑道
小妹
你自己吃
别管他们
她嘴里含着一口鸡肉
奋力嚼着兼带说话
以至于吐子有些含糊不清
手眼也跟着忙
看准了一块鱼肉
飞快搛到碗里存着
然后又搛了一块鸡
举在嘴边预备着
知道
嘴里的肉一咽下喉咙就塞进去
间隙不漏
阮氏扫了大嫂一眼
笑了笑
低头斯文地吃饭
妯娌对比鲜明
郭大全为自己媳妇感到脸红
羞愧低头
郭大有体贴地帮媳妇搛了一块鸡
阮氏对他一笑致谢
吴氏则对大儿媳不断蠕动的嘴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