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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欢迎收听故事FM
我是爱哲
一个收集故事的人
在这里
我们用你的声音讲述你的故事
每周一 三 五
咱们不见不散
如果问起你的家乡在哪儿
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复杂的一言难尽的问题吗
为了改变命运
很多人会背井离乡
主动选择流动
但也有很多人
他们被迫卷入流动的浪潮
卷入一段无法回头的旅程
在中国的移民潮当中
有这样一批孩子
他们出生在中国
但却在少年时期被带离了祖国
他们被称作一点五代移民
因为相比于主动选择出国的一代移民
或者一开始就出生在海外的二代移民
一点五代移民
他们往往有着更加强烈复杂的乡愁
失落的家和国
骤然变幻的人生轨道
逐渐远去的山河故人
这些甚至需要一点五代移民们用一生去适应
去理解
今天我们要讲述的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
有一个没能融入异国文化的少年
他纠葛的家庭和他回不去的故乡
我叫查理
今年二十六岁
现在就读于墨尔本大学法学院
我是十二岁不到的时候移民到澳洲的
查理的父母都出生于一个江苏小县城的农民家庭
他的父亲是海军
转业之后当了公务员
而母亲是县城医院的药剂师
查理的父亲很享受这样安逸稳定的生活
但母亲却不满足于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他觉得这个小县城里的一切都一眼望得到头
而小县城中的人们
对于一个女人的期待
也仅仅是做一个好妻子
一个好母亲
他确信
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于是查理的母亲下定决心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都要离开这里
去国外的广阔天地中自由闯荡一番
我妈妈是我一年级上半学期的时候出国的
我们学校午睡的时候
我妈妈就出现在窗
窗外
然后叫我出去
跟我说
她要走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也是什么意思
但是就也没有觉得特别的伤心
或者更多的是不理解吧
就完全不完全不知道我妈妈要去哪儿
或者去多久
为什么去
以及 嗯
这一切对于我的生活会造成什么样的改变
我只知道
妈妈要去一个特别特别远的地方
然后暂时也不会回来
我外公外婆那个时候还经常问我
就是说
你知道你妈妈去哪儿了吗
然后我家不是有一张世界地图嘛
然后她跟我说
在墨尔本
澳大利亚
然后我就在那个地图上找
然后我就找到了墨尔本
那我就指着说
妈妈去哪儿了
在父亲和外公外婆的细心照顾下
查理并没有因为母亲的离开感到忧愁
但是他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想离开中国
因为父亲是军人
查理从小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
大院儿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早上广播里放着起床号和军歌
战友们的关系特别亲近
以至于孩子们管所有的阿姨都叫妈妈
虽然当时的查理并不太理解民族
祖国之类的概念
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对于自己作为中国人的自豪之情
魔搭部队大院里面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其实大家在家里可能都说着不同的方言
但是在外面都说着普通话
小孩子的父母都是战友
然后二三十个差不多同样年纪同一年出生的孩子
成天就是骑着自行车一起在大院里面呼啸呼啸
然后成群结队的去各家
去各家蹭饭吃
或者成天的到各个家庭里面传闻的时候
看的DVD都是军事题材的
传间炮力之类的之类的
然后小男孩们吧
那对于金戈铁马的那种生活
那当然是有一种非常非常浪漫的想象了
然后我在这么一个环境里长大
可能使得我对于民族认同的观念是相对来说比较早熟的
我二年级的时候就第一次到过澳大利亚
然后当时待了一个月啊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然后当时去一个语言学校
语言学校里面当然是混杂了各种各样的来自不同地方的移民小孩
然后其中有有很多人人孩子
抑抑的孩子
大家都在一起
然后
但是可能也是我第一次有了非常明确的就是我
我是一个中国人的概念吧
我记得很清楚
班上有我和一个台湾来的孩子
然后我在就觉得孤单的时候
我就会 那个
会跟那个台湾孩子说
我们是龙的子孙
自那次从澳洲回国以后
我就进入了一个非常正常的升学的道路
虽然我妈妈不在身边
并且周围的人可能会偶尔跟我透露出
就是有朝一
有朝一日
我可能会出国生活和学习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
我知道要走的时候
是二零零七年一月份的时候
就刚六年级上半学期考完试
那次我考的特别好
全班数学就我一个人考满分
然后我记得我中午回家时候
啊
吃饭的时候呢
就很开心
跟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啊 告
告诉她说我成绩考得很好
然后我妈说
嗯 那很棒呀
你有没有想过来澳大利亚读书
我
我不是很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可能就是好的吧
或许是我当时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究竟意味着什么
刚到澳洲的那一天
我记得是一个晴天
就记得是一个
是一个爸伯
这个爸爸是一个马来西亚的华人
然后当时已经要将近六十岁了吧
然后
后来到了公寓
他是一个两居室
装修的很漂亮
远远比我在国内的家里要漂亮
呃
到了公寓以后
他就留下来住了
然后我是一个人睡
然后我 我
我妈妈和那个爸爸一起睡
睡在另外一个房间里
在那个十二岁的年纪
其实对于男女之间的
呃
各种各样的事
我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只是隐隐
隐隐约约的觉得
这是有什么不对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
我似乎也说不上来
查理的妈妈刚开了一个自己的针灸诊所
她的事业刚起步
工作特别繁忙
没有时间照顾查理的起居
所以还来不及等查理搞清心中这股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
她就被送进了一所寄宿学校里
查理是年纪里唯一的中国人
他不会说英语
无法和人交流
入学第一天
查理只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甚至因为找不到厕所
只能尿在了宿舍的衣柜里
一切熟悉的日常生活技能都失效了
查理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嗯嗯嗯
前半年基本是完全什么都不懂
就是人家在说什么
我也听不懂
和老师和同学都没有什么交流
老师知道你作为一个国计生
语言不通的话
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样的要求
然后基本就是处在一个自生自灭的状态中
我然后可后的基本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去图书馆里面
对 书
书里里有很多中文的藏书
然后我当时就一本一本的看
因为在学
学校里面
觉得特别孤独
其实我很想极其想念就在国内的我们的同班同学和朋友们
上课的时候
不就会在纸上一遍一遍的默写我们班的
我们班的学号
就每个人的学号是多少
然后他名字叫什么
我们班上有五十五个人
所以我从一到五十五默写
然后中间总会出现漏的
或者不记得的
嗯
回头周末的时候
我回家的时候
嗯 会跟
会跟同学去
会跟同学们去问
我们那个时候有
有戏剧课
大家拍一点
拍一点剧本
然后互相扮演角色
那是我特别特别讨厌的一段课
因为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演什么
当时呢
是在学校的一个剧场里面
嗯
这个剧场布置是这样的
就是它前面有一个身高的舞台
然后下面呢
是一片平地
有表演的时候
会把那些可折叠的椅子摆放出来
啊
作为观众席
然后当时没有表演
所以这些椅子都一排一排的很整齐的叠放在
嗯
这个剧院的另外一端
然后在墙和椅子中间有一条戏份
我就一个人独自躲在那个戏困的最深的角落里面
所有的椅子都摆在我的前面
然后人家也看不到我
后来老师可能是意识到我就我不见了
于是就带着同学到处在找我
最后就在那个角落里面找到了我
发现我一个人在那哭
嗯
他问我为什么哭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回答
嗯
似乎是我不想说
然后同时也不知道
也不会说
查理也想把心里话说给懂的人听
在学校走廊里就有一台电话
但查理不会用这通电话
最终没能拨出去
没有人听到查理的心声
周五的时候
查理的妈妈会把她接回家过周末
但让查理感到陌生压抑的
不只有新国家
新学校
还有新家和新家人
这白拜
怎么说呢
可能是因为年龄
以及在身在马来西亚的华人家庭吧
所以有一种就传统
传统中国家长式的作风
就是真的像巴金小说里面写的那种不断的独裁的
要极力树立自己权威的那种的那种作风
我和那个拜拜
有时候会爆发矛盾
吵起来了以后
他可能还要对我进行一些无法忍受和屈辱式的惩罚
不管是法规啊
还是出门反思啊
有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在开车的途中发生了口角吧
哦
他开到半路
就说
你下来自己走回去吧
然
然后我就真的下来了
就在荒郊野岭呢
呃
自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样的生活
也使我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面
碰到很多事情
碰到很多自己或者看不惯的
或者困难
都习惯就自己消化掉了
就不会再 嗯
在外面去说
但是
在另一一方面
我从现在往回看的话
也知道
这个白白对于我妈妈生活上
生意上
都是给予了非常非常多的帮助的啊
那个白白负责诊所的经营以及前面的各项的事务
然后我妈妈就负责做针灸师
然后这个生意一直经营到现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
查理英语的听说读写逐渐进步了
但是和周围的同学隔阂已经形成
很难再改变
虽然没有什么剧烈的矛盾
但是查理的生活和本地同学的生活就像两条永远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这让查理感觉越发的格格不入
排斥的逻辑是双向的
当一个人被主流社会排斥的时候
他也会排斥主流的意义参照系
查理开始不写作业
不上课
遇到讨厌的课
他就去厕所里躲上几个小时再出来
这样孤独迷茫的寄宿生活一直持续到了查理初一的时候
那时候查理的妈妈搬到了学校所在的小镇上
租了一套房子
本以为这样能帮助到查理的学业
没想到这却成了他逃学的开端
初次逃学的时候
其实心里是非常非常忐忑的
因为要穿着校服
然后小镇上人又少
出了校门以后
基本就是一路狂奔回家
在家里还担心就是妈妈会不会
妈妈会不会回来啊
但之后发现
完全没有任何的后果
学校面里面的老师好像也没有说什么
然后我妈妈也没有提前回来
我回 回
回家就是山中无老虎
猴子称大王的这么一个状态
然后后来他就逐渐就变成一种常态
出门以后
就躲在那个公寓的
呃
楼梯间里面
然后等
呃
等我妈妈他们
他们去上班
然后等他们上班以后
我就回家
一两个礼拜以后吧
学校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然后并且告诉了我妈
然后我妈知道了以后
似乎也没
没拿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办法
她上班非常的忙
工作的地方离我
离我居住的地方大概相距四十五分钟车程左右
他又不可能一直在家守着我
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确保我早上出了门
我如果打定了心思就是不想去上学
我就是要回家
他其实没有什么办法阻拦我
查理的妈妈认为儿子逃学的罪魁祸首是网络游戏
所以她没收了查理的电脑
断了家里的网络
希望这样能让儿子重回正轨
但她不知道的是
查理之所以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
之所以沉迷于游戏
是因为她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故乡
我玩的很多游戏
啊 对
其实都是中国的
其中一个是叫剑侠情缘三
顾名思义
那肯定是一个武侠类的游戏场景
里面有小桥流水式的江南水乡
有长安洛阳这样的辉煌都城
还有一望无垠的大漠黄沙
当时我特别沉迷于金庸的
金庸的武侠小说都有一个很强很强烈的武侠的梦想
和这一切的场景对于人物的想象
配合上非常悠扬的民族音乐
使得这一切对于我对武侠的想象就具象化了
我特别喜欢待在华山之巅的论剑风
然后旁边有几只流荡的星河
听着背景音乐里面播的寒江残雪
那是一首笛子曲
嗯 我也会吹
那是我特别追求的
当时觉得特别美好的一种境界吧
我觉得他一方面是给了我一个逃避的空间
使得我能够暂时的忘记现实生活的痛苦
但与此同时
也加深了我的在现实生活中的孤僻吧
因为我既然能够在游戏和虚拟世界中得到威胁的话
那就没有必要在现实生活中做出任何改变的努力了
但是每当关上游戏
走出房门的时候
好不容易找回的故乡就烟消云散了
现实里的一切还在继续
查理觉得自己在澳洲就像一个漂流的浮萍
和一切都没有联系
也没有任何的未来
他渴望回到中国上学
重续记忆中快乐的被家人和朋友环绕的生活
但这条路被查理的母亲永远堵死了
嗯
当时已经换了澳大利亚的国籍
零七年十二岁的时候
我妈妈就直接帮我把国籍给转了
之前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要回国办护照的时候
那个时候其实我才知道
就是我妈妈给我换了一个国籍
她之前完全没有跟我提过
我当时只记得我很错愕
又不知所措
更多的一种愤怒是对于我妈妈做这么重大的关于我的决定
甚至没有之前告诉我一声
之后因为这个时候
爆 爆
爆发了常非常非常多的争吵
他之后甚至问过他的律师朋友
就是说
他作为一个妈妈
有没有权利给孩子就办理
办理转国籍的这个事
在他作为一个法律问题来说的话
他作为妈妈
当然有未成年人就做决定的这个权利
但是我觉得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不明白
就不是有有关权利的事
而是有关尊重个人意愿的这个事
所以
就在当时
是我很记恨我妈妈的一天吧
就是他就是压在我头顶的一座大山
呃
就是我在国内生活的非常非常的愉快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环境里来
受此折磨
于是我就一直跟他闹
就是说我要回国
我不想待在澳大利亚
我想回国
然后并且股东
我家的
呃
我家的亲戚啊
家人啊
去努力劝说我的妈妈
因为我之前其实跟家里人联系非常非常少
但在那一段时间
我就经常打电话给我
包括给我舅舅啊
给我奶奶啊
基本到的家里是人尽皆知
这是一点五代移民共同的无奈
当第一代的长辈孤注一掷漂洋过海的时候
被堵上的也有孩子们的人生
到现在为止
查理都不知道为什么母亲那么果断
那么迅速的让他在制度上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澳洲人
而就像当年默许母亲出国的选择一样
父亲再一次保持了沉默
在孤立无援当中
查理觉得父亲如果能长久的在澳洲生活
自己至少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查理却发现
父亲和自己一样
不想离开故土
就这样
小小的一个家庭
碎落在地球的两端
在我上学以后
其实我爸
爸爸过澳大利利亚两次
零零年初的时候
我爸爸第一次到澳大利亚
在当时
他们可能已经
呃
已经八年没有震经的长时间的共同生活过了
所以我爸在澳大利亚待的那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经常爆发争吵
我和我爸之前已经离别了将近三年了
我又 嗯
性格也变了很多
所以我和我爸之前的交流
嗯
你其实也很悠限
大多数时候
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居在
独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然后上网打游戏之类的
爸爸因为各方面都不适应
首先是语言不通
然后工作上也没有着落
他大多数的白天的时间也是跟我妈妈待在一起
就是在诊所里面
然后他虽然不说英语
他是力所能及的地方搬到一些
就是整里整理房间啊
打扫一下卫生啊
这种
嗯
很初级的很初级的工作
然后我爸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然后就我回国了
爸爸第二次
第二次过来的时候
其实我妈已经不想我爸爸再回国了
并且对此行使了一系列的努力
甚至把他的护照给藏起来了
然后最后还是爸爸他自己找到了一个华人的旅行社
订了机票
然后翻箱倒柜把他的护照给拿出来
然后我爸得第二次走的时候
我妈妈就没有去送他
说我把我爸爸送到了酒店门口的一个出租车上
就去机场
其实我爸爸跟我就
就他 他
他已经很努力的想待在这边
但实在是无法忍受
他那次回国的时候
其实我是特别特别有一种绝望的状态的
因为我可能之前把很多希望寄托于
寄托于他的身上
然后觉得如果他能够过来的话
是事情会变得好一些
他走了以后
我就真的是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而我爸爸呢
回国以后
可能因为在澳洲这一次的经历
使他感到这段婚姻已经无法持续下去
所以我听到后来有传闻传到我妈耳中
而我妈又告诉我说我
我爸爸在老家又有了一个新的阿姨
两人同居在一起
当我爸爸走后
我就觉得只能靠我自己去和红华进行斗争
于是就真的是天天待在家里
然后打游戏
成昏颠倒
可能可以连续两三个月不下楼也没有关系
就是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白天妈妈去上班的时候
我就在家里自由活动
然后等她回来了以后就桌子顶着我的房门
不让他进来
他就不进行任何
不进行任何那个交流
这样的日子可能持续了差不多一年多吧
在这一场和母亲的战役当中
离开这个母亲强迫要求自己留下的国家
成了查理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终于
查理决定再一次尝试说服母亲
再一次晚饭之后
他做了十足的准备
走到母亲的面前
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想法
嗯嗯
吃完饭以后
我就很郑重的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跟他说
谢谢你照顾我那么多年
但是我这个年纪了
你应该让我做自己
做自己的决定
然后我是决定我一定要回国的
希望你能够支持我的
支持我的选择
然后让我回国
回国以后
不管有多么的艰苦
哪怕是要降薪啊还是什么
但是总比在澳洲这样赶好时间来的好
然后我妈非常坚决的
可以说坚决的拒绝了我
就坐在那儿
静静的看着我
贴心着脸
然后也就是不作答复的那一种了
我觉得当时其实首先是一种挫败感
就是我费尽口舌
但你还是油盐不进
其次是有一种对于未来生活的勿望
我有这样的一个妈妈
我的爸爸也支持不了我
我没有朋友
我没有同学
学业也无从谈起
内心的所有的所有的愤恨
在那一瞬间就完全无法控制
那就是脑海一片空白了
我记得我爸先把桌子给掀了
然后后来就对我妈劝架
拳脚相加
我妈妈似乎也没有怎么反抗
她没有躲闪
我记得我妈妈去一个朋友家住了两三周吧
然后在那两三周里
我就是每天烧一顿饭
打游戏打到困的不行了就睡
完全是放然自流
可以说是万念俱灰的状态吧
而我妈妈可能也不想在家里看到我这一副颓废的模样
所以尽可能的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回国的希望渐渐渺茫
家也在拉扯中支离破碎
更糟糕的是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
已经没有学校愿意接受查理了
他再一次面临着命运的选择
是继续和澳洲社会彻底脱轨
还是试图融入这一块已经无法离开的异国土地
母亲虽然和查理没有什么交流
却费尽心思寻找愿意接受儿子的学校
在遭到无数的拒绝之后
这样一所学校终于出现了
这所高中开出条件
只要查理完成必要的考试
就给予他适度逃学的自由
这让查理有了一点去学校的动力
当时其实也没有就很明确的做出一个决定
就是我以后要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好好
好好上学
更多的是一种试试看的心态打应
其实那个学校对我是非常的宽容吧
就是譬如说我们学校每周三有去礼堂集会的这样一个传统
是学所有学生学生必须要去的
但是我可能并不喜欢那种非常群体性的活动
所以我在那个时候就被特许去见学校的心理医生
与他洽谈
而不是去参加学校的活动
可以说这是特殊
这个特殊待遇啊还是什么的
但是我觉得还是倒是给我一个
给我一些温暖的感觉
虽然我在课堂发言并不是很多
但是我其实在课后和老师一对一的交流
我还是比较
比较放松的
然后又比较喜欢的科目啊
像政治啊
英语啊
经济啊
在课后和老师的关系处的还都可以
然后他们也随时都有亲人有加吧
在查理的学习逐渐步入正轨之后
他和母亲也不再剑拔弩张
母亲有的时候会给查理做做针灸
两个人也会一起去海边散散步
在他们关系缓和的同时
查理的母亲也试图挽回自己的婚姻
他不管怎样
他对于这段婚姻其实是非常非常的执着的
于是他就放下了整所的生意
然后独自一人回国
啊
两周左右的时间
准备劝说我爸爸辞去国内的工作
然后永久的定居到澳洲来
我妈妈成功了
我两周之后
他和我爸一起回来了
所以
大概是在我高二十月的时候
就临近学年最后的时候
我爸爸就来到了里利
我爸爸那次过来的时候
就是国内的工作就已经裸辞了
显然是把自己的后路也断了
就是他
他不存在回去回国这个选项啊
然后对于我来说的话
其实也 呃
从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来说
可以说是吞下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这个家庭
呃
在那种状态下
就全员都待在澳大利亚
并且我们肯定会长期的居住在这儿
因为我和我妈都是澳大利亚国民
然后我爸也不可能
也不可能回国去
回到他本来公务员的工作了
所以这种没有退路的强制性的稳定
嗯
可以说是给这个家庭
嗯
就稳住了阵脚吧
啊 与此同时
我非常清楚的
那次我爸过来
抛下了国内的一切
啊
其实也是为了我
我肯定是我妈妈最大的反法嘛
嗯
然后这再给我很大的压力的同时
我觉得也给我
给我一定的激励吧
就这样
查理依旧时常逃学
但总归是完成了所有必要的考试
进入了大学
虽然这个时候查理已经成年了
但是他的家庭才刚刚在澳大利亚稳定下来
再加上他尚未经济独立
此时如果孤身一人回国实现当年的愿望
他觉得并不现实
但与此同时
他对于故土的怀念却强烈依旧
所以大二的时候
他作为国际生来北京大学交换
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对自己想象中的那片美好的故土有了真实的接触
与其说是学术的交流
北大的那段时间
可能
可能更恰当的说
应该是游学
就是我在北大从九月开学
待到了十一月
做在十一月之后
我基本就是一直在全国各地到处游玩的一个状态
我在中国
我就觉得我一刻都不能停在原地
我一定要去不同的地方都看一看
看不同的山水
领略不同的人文风情
我记得十月份的时候
金秋的大兴安岭上百公里的旅程上的黄杉树和青松林
我记得十月份在中蒙边境的额尔古纳河上的晨雾
我记得丙虫落的雪和怒江的波涛
我记得老村长上加的酒有多难喝
但我依然把它全都喝完
并且喝醉了
我记得在黄山等待日出
太阳就在远处的山峰后跃起
那金光洒满整个山野
不管到哪个地方
我觉得我跟当地人都能够很轻松很自如的交流
建立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即使是大家互不相识
但依然能够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恋情
而这种东西
是我在澳洲我觉得最缺乏的
之前完全没有感受到的
这一路上的经历
让我感受到了
不是在游戏中那个很模糊的相对抽象的理解
我觉得对于中国的理解
其实有一种抽象的民族认同感
变成了更加具体的人
更加具体的食物
更加具体的山川河流
而这种归属感是很难很难磨灭一起改变了
这种国旗和自我认同上的断层
曾经是困扰我很久的一个心结
那现在回头看时
我觉得因为换澳洲国籍所造成的矛盾
或许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国籍本身
而是我当时对于我在澳大利亚生活的种种的不如意
以及啊
我对我妈妈私自决定啊
把我的国籍换成澳洲国籍这样的行为所造成的恨意
这种种的非常复杂的情绪融杂在一起的产物
嗯
当那一切都逐渐的尘埃落定之后
我开始能够相对平静的审视国籍的问题
我认为呢
虽然国籍和护照是一可以说是一顶在穿越国境现实不可或缺的帽子
但他也仅仅是我生活中所扮演的各种各样不同的角色戴的帽子中其中的一个
他远远不能定义为我作为一个个体的全部
最近我在吹一首萧曲
叫做秋江夜泊
这首曲子是由枫桥夜泊的诗意所传达的
而在吹箫时的梦情绪
使我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融入诗中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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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主播爱哲
本期节目由蔡梦洁制作
声音设计桑泉
混音孙泽宇
感谢你的收听
咱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