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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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相信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
大多都以为农村人又脏又臭不会讲究
其实这话要分开讲
说起来
咱们农村人过日子是非常讲究的
别的不说
就说这个拾粪
虽然是方言
但是看字面的意思也大约可以理解到所含的内容
那就是捡拾地上的粪便
听到这话
肯定有人就有些不明白了
很疑惑怎么有人天不亮就起来拾粪
那得有多少粪给他捡拾
莫不是农村人夜里都是随地大小便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不了解农村的情况了
这里所捡拾的粪
不是人粪
而是牛羊猪驴的
一般来说
农村人家家都养一些牛驴
耕地赶车少不了他们
这些牛驴个头大的
基本都拴起来上槽用草料喂养
而一些小的牛驴
也就是新生的幼崽
基本上都是散放的
这些小东西晚上出去树林里吃草
满村子瞎转悠
于是到处都会落下粪便
然后有些人家有时候会起早沿着村子里的白茶土路走一圈
把路上落下来的牛驴粪捡拾掉
做这个事情有很多好处
一个是保持村子的清洁
第二个则是因为牛驴粪也是好东西
可以当肥料
一年积累下来的话
勤快一点儿可以省下不少化肥钱
表奶家的那个小三子
本名叫徐三
是表奶的第三个孩子
上面两个都是女孩
所以表奶一直很疼这个儿子
这么多年了
估计都没让徐三上手洗过一件衣服
这徐三
说起来我还得叫他表叔
他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
不过结婚挺早的
五年前就结婚了
但是婚后生活很不如意
主要是我这表奶不省心人家夫妻俩的事儿
他非去掺和
这不
人家女方感觉和他过不下去了
去年和他离了婚
临走连个孩子都没落下来
这次徐三居然中邪了
可想而知表奶急成个什么样
也真亏他老人家身体好
不然这一把年纪
这山还真不一定能爬上来
表奶来的时候带了一篮子鸡蛋
不用数
不是十八个就是二十八个
这也都是有讲究的
鸡谐音吉
八谐音发
目的就是图个吉利
至于说事后摆酒
那也是暗含长长久久的意思
所以说老人家虽然短短几句话
真要全部理解
光解释就得大半天
这些事情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有些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大家往后看
想必看得多了
就会明白其中一些话的含义了
至于爷爷帮人驱邪避凶会不会拿钱的问题
一般来说是不会拿钱的
农村人不兴这个
都是乡邻乡亲的
抬头不见低头见
平时交往很少提到钱
都是人情
最多送点东西
东西无非是鸡蛋花生红枣之类的吉利物
摆一桌酒席
那已经是高档谢礼了
当时爷爷听了表奶的话
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
点点头
行
大妹子你等等我
容我收拾一下
马上就跟你走
听到这话
表奶连忙站起来谢了
满脸的开心
似是对爷爷的能力非常自信
见到这个状况
我眨眨眼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好
说起来这时候我应该回家的
但是正好又被表奶说的话勾起了好奇
心里想了一看
觉得横竖是周末
反正没事
不如跟去看看
顺道也见识一下爷爷的能力
看看他到底是装装神鬼鬼还是真会一些东西
当下爷爷走进屋里
鼓捣了一通
收拾个小木箱子出来
箱子大约一尺长
半尺宽厚
上面有个牛皮袋子
可以挎在肩上
爷爷平时给人家看事儿都是背这个箱子
也不知道里面具体装些什么
我没仔细研究过
老人家收拾好了之后
就带上门
准备跟着表奶下山
我也只好跟出来
默默跟在后面
徐氏方才被我气到了
爷爷一路上也没和我说话
只是和表奶聊着天儿
家里家常的扯着
偶尔都能提起头十年的事情来
哼
也真亏他们记性好
一路来到村口
爷爷这才停下来
回头看了看我
一手啊
你先回吧
和你爸妈说
下午饭呢
做软点儿
我过来吃
哎呀
他表爹呀
你这是哪里话
你给小三子看事儿
还能让你回家吃饭
爷爷的话被表奶打断了
听表奶这么说
爷爷笑了笑
点了点头
又看向我
那也行
那就不去吃了
你回吧
我有些扭捏的看看他老人家
支支吾吾的不想走
我一块去转转
听到我的话
爷爷看了看我
大约知道我是好奇
去也行
不过到时候规矩点儿
不要乱说话
也不要乱动
叫你干啥就干啥
知道不
若是不小心说错话
犯了忌讳
惹祸上身
可就罪过了
哎 我懂的
我点了点头
见到我点头
爷爷这才转身
和表奶一起带着我一路往村西头走
表奶和他儿子没分家
这么多年一直住一个院子
表奶一个人住堂屋
占着整三间房间
徐三却是住着侧屋
一共才两间
当时看到他们家这格局
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徐三的媳妇会和他离婚了
这老太太在家里明显还处于主宰地位
这要是在封建社会也就怕了
可惜现在是新时代
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个
也不怪常常听到一些老人哭诉儿媳妇对他们不好
说起来
这里头的责任似乎也不全在儿媳妇
反正我觉得
要是我娶了媳妇
我爸妈肯定得给我腾地方
不腾出来
我估计得拆了他们的房子
这不能说是不孝顺
这其实是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
好容易娶个媳妇
千难万难的
还不让好好过活
俩老头老太太土都埋半截的人
占那么多资源
让儿孙受委屈
这本身就是不地道的做法
要是当年他们的父母这么干
他们能过舒蛋
中国人讲究尊老爱幼
父母是榜样
凡事做在前
你们不体贴孩子
还指望孩子孝敬你们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到了徐三家
进了屋子
发现屋子里光线有点暗
黑乎乎的
无形中感觉有点凉气
徐三躺在里屋的床上
哼哼着不知死活
爷爷上前看了一下
翻开徐三的眼皮看了看
给他把把脉
又摸摸额头
问他除了睡坟头之外
这两日还有没有遇到别的事情
比如不小心跌倒什么的
徐三想了一下
说
昨天下午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没反应过来
后脑勺着地
给吓了一跳
爷爷听完
点了点头
唉 这么看来
也不定是中邪
指不定是吓着了
得给叫叫
所谓的叫叫
其实就是叫魂儿
也就是俗称的招魂
是一种迷信的仪式
农村人特信这个
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
没少见过给孩子叫魂的人家
对这个还算比较熟悉
当时表奶听到这话
就让爷爷给徐三叫叫
爷爷摆摆手
说 他不行
要叫的话
还得表奶来才行
儿行千里念着娘亲
妈叫魂才有效
然后爷爷问徐三儿
能下床不
徐三儿说浑身酸疼
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
估计是下不了床
爷爷就点点头
转身看着我
等会儿你负责答应
我点点头
这个我懂
叫魂的时候
一般都是大人在前面叫着掉魂人的名字
然后后面跟着个人负责答应
大人喊一声谁谁谁来家喽
后面跟着的人就答应来了
负责答应的人一般自然是以掉魂人自己为好
实在不行的话
小孩子也行
我虽然十五岁了
但是在爷爷他们眼里
其实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
叫魂的仪式一般分为中午和晚上两种
当下我们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
然后爷爷就让表奶舀了一碗玉米放在院里的磨盘上
上面插上一只香
点了
然后又取一只白口大瓷碗
一只黑口小瓷碗
一只勺子
三张草纸
来到门口坐下
大中午的日头正好
爷爷蹲在磨盘边抽烟
负责看着
表奶坐在门口负责叫魂
我则是站在他身后
正好位于门框下的阴影处
负责答应
叫魂开始之后
先用白口碗舀满满一碗水
然后用草纸包住勺子头
之后表奶开始叫徐三的名字
一边叫一边用手从大白碗里沾出水来
滴到勺子里的草纸上
草纸透水
勺子里水满了之后
水从勺子边上往下流
底下地上则是放着黑口瓷碗
要一直滴到黑口瓷碗里的水满了才行
嗯
这是正午叫魂的仪式
我从小耳濡目染
整个过程算是烂熟于心
至于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
我觉得呀
其实还是有点用的
毕竟心理暗示嘛
对人有一定的催眠作用
当下表奶一边滴水一边开始叫魂
小三子
回来吧
然后我就在后面答应着来了
估计是因为我的确是正处于生理叛逆期
当时一边答应一边感觉好笑
好几次都差点笑出来了
结果呀
都被爷爷瞪了回去
就这么叫着
一直重复同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时候
我自己都有点迷迷糊糊犯困了
开始揉眼打哈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突然之间
我右手猛然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往屋里灌
当时浑身一个激灵
还以为是起风了
连忙张眼看了一下
却才发现院子的树叶连动都没动一下
那凉风就是无故而起的一阵阴风
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惊
抬头向爷爷望去
却发现他老人家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
正在满脸凝重地望着我